旧时光的碎片

公交车刚驶出站台，张桂源就很自然地往季雨桐身边挪了挪，给姑姑让出更宽敞的位置。他把购物袋塞到座位底下，拍了拍手上的灰

张桂源：没想到这么巧，你居然就是季叔叔的女儿

季雨桐正盯着窗外掠过的香樟树，闻言愣了愣

季雨桐：你认识我爸爸？

张桂源：何止认识

张桂源笑起来，梨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张桂源：我爸跟你爸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小时候你还来我家吃过饭呢，不记得了？

季雨桐的记忆像是蒙着层雾的玻璃。她模糊记得小时候确实去过某个叔叔家，院子里有棵很大的石榴树，结的果子酸得人皱眉。可具体的人脸和名字，早就随着搬家、转学变得模糊不清

季雨桐：有点印象

她试探着说

季雨桐：是不是有棵石榴树？

张桂源：对！

张桂源眼睛一亮

张桂源：你还爬到树上去摘果子，结果摔下来蹭破了膝盖，哭得惊天动地。还是我把你背去卫生室的

张桂源：你那时候攥着我的衣角，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当媳妇呢

姑姑在前排“噗嗤”笑出声

万能人物：哎哟，还有这回事？小桐你可从没跟我说过

季雨桐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指尖在书包带上绞出几道褶子

季雨桐：小孩子瞎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张桂源：怎么是瞎说

张桂源歪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怀念

张桂源：你那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画画特别好看，给我画了张奥特曼，我贴在床头贴了好几年

张桂源：后来你家搬去外地，我还哭了好几天呢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季雨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季雨桐：到站了

下车时，张桂源拎着购物袋跟在后面，姑姑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念叨着

万能人物：真是缘分！改天让你爸跟桂源爸爸视频，肯定高兴坏了

单元楼门口的路灯坏了，张桂源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地面上投出个圆圆的光圈

张桂源：我送你们上去

季雨桐：不用麻烦了

季雨桐：就在三楼，很近的

张桂源：没事

他坚持把她们送到门口，才笑着说

张桂源：明天上学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正好一起讨论下历史题

季雨桐还没来得及回答，姑姑就抢先应了

万能人物：好啊好啊，互相学习才好！

关上门的瞬间，季雨桐靠在门板上长舒了口气。姑姑撞了撞她的胳膊

万能人物：这孩子多好啊，又帅又懂事，跟你还是青梅竹马呢

季雨桐：姑姑！

季雨桐跺了跺脚

季雨桐：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了

晚饭时，姑姑果然翻出旧相册，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给她看。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正趴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膝盖上贴着块创可贴，嘴角却咧得很大。小男孩穿着蓝色背带裤，后脑勺的头发翘得老高，正是张桂源

万能人物：你看你看

姑姑指着照片

万能人物：这就是当年摔破膝盖那次，桂源这孩子从小就护着你

季雨桐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是被拼了起来——石榴树的酸甜味，卫生室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原来她和张桂源，真的早就认识

晚上时，季雨桐把历史笔记摊在桌上，笔尖却迟迟落不下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桂源的出现像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搅乱了水面，还让湖底那些沉睡着的东西翻了上来。

万能人物：在想什么？

姑姑端着杯热牛奶进来

万能人物：脸都快贴到本子上了

季雨桐：没什么

季雨桐合上笔记

季雨桐：在想明天的课

姑姑放下牛奶，突然说

万能人物：对了，桂源妈妈跟我说，他物理特别好，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他。不过

她话锋一转

万能人物：你那个同桌左奇函，听说也是个学霸？

季雨桐想起左奇函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有他解题时快得惊人的速度，点了点头

季雨桐：嗯，他理科很好。

万能人物：那就好

姑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万能人物：在学校有同学帮衬，我也放心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左奇函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几个字

“明天文科竞赛报名”

季雨桐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知道了”，犹豫了一下又删掉，改成“好”。点击发送的瞬间，她仿佛能想象出左奇函看到信息时，眉梢微微挑起的样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旧相册上。季雨桐翻了个身，突然很想知道，左奇函的童年里，会不会也有这样被定格在照片里的瞬间。而张桂源的出现，又会给她和左奇函之间，带来什么新的变化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速写本，指尖划过封面的莫奈睡莲，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明天，可以试着画一画左奇函认真做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