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秋的暖意与并肩的路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江熠约林微去逛江城的老书店。

周六早上的阳光格外柔和，林微穿着米白色的毛衣，脖子上戴着那条梧桐叶项链，站在宿舍楼下等他。远远看到江熠走过来时，她的心跳还是会不争气地加速——他今天穿了件浅咖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走路时风衣下摆轻轻晃动，像融进了深秋的风景里。

“等很久了？”江熠走到她面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背包，“里面放了瓶热奶茶，你上次说喜欢那家的焦糖味。”

林微接过奶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瓶身，心里也暖烘烘的：“刚下来没多久。”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路过篮球场时，周扬正和几个男生打球，看到他们，立刻吹了声口哨：“江熠！带女朋友约会啊？”

江熠的耳根悄悄红了，却没反驳，只是朝周扬挥了挥手让他别闹。林微的脸颊也热了起来，偷偷看了眼江熠，发现他嘴角正扬着浅浅的笑意。

老书店藏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门口爬满了爬山虎，木质的招牌上写着“知味书屋”，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推开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满室的旧书气息扑面而来。

“我小时候常来这，”江熠轻声说，怕惊扰了这份安静，“老板是个退休的教授，藏了很多绝版的外文诗集。”

林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书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角落里放着个老式的唱片机，正慢悠悠地转着，流淌出舒缓的钢琴曲。老板坐在收银台后，戴着老花镜翻书，抬头看到江熠时笑了笑：“来了？”

“张爷爷好。”江熠笑着点头，又侧过头介绍，“这是林微。”

“张爷爷好。”林微乖巧地打招呼。

“好，好，”张爷爷眯着眼睛打量她，“江熠这小子，总算带小姑娘来了。”

江熠的耳根又红了，拉着林微往里面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里间的书架上果然摆满了外文诗集，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德语、法语、拉丁语的诗句。江熠熟门熟路地抽出一本里尔克的诗集，递给林微：“上次公开课讲的那首《秋日》，这里有原版注释，你或许会喜欢。”

林微接过书，指尖拂过烫金的书名，忽然注意到扉页上有一行小小的字迹——是江熠的名字，旁边标注着日期，是三年前。

“你那时候就喜欢里尔克了？”

“嗯，”江熠点头，目光落在书页上，“第一次读《秋日》时，就觉得好像看到了江城的秋天。”

林微翻开书，看到他当年画的波浪线和批注，字迹比现在稚嫩些，却同样认真。她忽然觉得，像是触碰到了他未曾言说的过去，心里暖暖的。

两人在书店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偶尔低声交谈，更多时候是各自翻书，阳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书页上，连时间都变得慢悠悠的。离开时，江熠给林微买了本霍夫曼斯塔尔的诗集，扉页上有他刚写的一行字：“愿你的每个秋天，都有喜欢的诗和人。”

林微把书抱在怀里，像是揣着一团温热的光。

走出书店时，巷口的糖炒栗子摊飘来甜香。江熠买了一袋，剥开一颗递到她嘴边：“尝尝，刚出锅的。”

林微下意识地张嘴咬住，栗子又甜又面，暖意从舌尖一直淌到心里。她抬眼时，正好对上江熠含笑的目光，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学校的路上，江熠忽然说：“下周三是我生日，晚上一起吃饭？”

“生日？”林微眼睛一亮，“好啊！我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礼物，”江熠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你过来就好。”

周三晚上，林微抱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站在约定的餐厅门口。江熠已经在等她，看到她手里的盒子，无奈地笑了笑：“不是说不用带礼物吗？”

“就当是……庆祝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生日嘛。”林微红着脸把盒子递给他。

拆开后，里面是一本烫金封面的德语笔记本，扉页上是林微写的一行字：“愿江熠的每个日子，都像星辰一样明亮。”下面还画了片小小的梧桐叶，旁边标着日期——正是他们第一次在梧桐道上相遇的那天。

江熠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行字，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很喜欢，谢谢你，微微。”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微微”，亲昵又自然，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红了。

那顿饭吃了很久，两人聊了很多——从童年趣事说到未来的规划，从喜欢的作家说到讨厌的蔬菜。林微发现，江熠虽然看起来沉稳，其实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比如他怕香菜，吃面条时一定要加醋，小时候还因为弄丢了最喜欢的诗集哭了一晚上。

“对了，你的交换生申请怎么样了？”林微忽然想起上次下雨时他接到的电话。

“已经通过初审了，”江熠点头，“明年春天去慕尼黑，大概待半年。”

林微的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要去那么久啊……”

“嗯，”江熠看出了她的失落，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不过半年很快的，我们可以视频通话，我还可以给你寄慕尼黑的明信片，带你‘云游’德国的古堡。”

他的掌心温热，熨帖了她指尖的凉意。林微点点头，心里的失落被暖意取代：“那你要记得拍很多照片给我看。”

“一定。”

走出餐厅时，夜色已经浓了。深秋的风带着凉意，江熠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林微肩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别着凉了。”

“那你怎么办？”

“我不怕冷。”江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并肩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落叶飘落在风衣上，林微就伸手把它摘下来，递到江熠手里。他手里很快攒了一小把金黄的梧桐叶，像是捧着一串细碎的阳光。

快到宿舍楼下时，林微停下脚步，把风衣还给江熠：“上去吧，谢谢你的晚餐。”

“微微，”江熠忽然叫住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东西，“这个给你。”

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清晰，边缘镀了层金边。

“今天在书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他把书签放在她手心，“以后翻书时看到它，就想起我。”

林微握紧书签，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暖得让人心颤：“嗯，我会的。”

看着她跑进宿舍楼的背影，江熠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攒的梧桐叶，忽然觉得，这个深秋好像比往年更温暖些。

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可以一起踩落叶、一起读诗、一起分享一袋糖炒栗子的人。

而这条路，他想和她一起走很久很久——从深秋的梧桐叶落，走到寒冬的飘雪，再走到明年春天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