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雪与隔着屏幕的思念

江城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林微早上醒来时，被窗外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昨晚还光秃秃的树枝，此刻全覆着层薄薄的雪，阳光一照，像撒了满地碎钻。

她刚拿起手机想拍给江熠看，就收到了他的消息：“下雪了，楼下等你，带你去吃热乎的馄饨。”

林微笑着跳下床，飞快地套上羽绒服，抓起围巾就往外跑。楼下，江熠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两把伞，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冻坏了吧？脸都红了。”

他伸手替她把围巾系好，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

“走，去吃馄饨。”江熠撑开伞，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牵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牢牢包裹着她的手，把冬日的寒意都挡在了外面。林微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学校后门的馄饨店开了很多年，小小的店面里挤满了人，热气腾腾的。江熠让林微找位置坐下，自己去排队，回来时端着两碗馄饨，还加了个茶叶蛋。

“给你，”他把剥好的茶叶蛋放进她碗里，“多吃点，暖和。”

林微咬了口茶叶蛋，蛋黄沙沙的，混着馄饨的鲜香味，心里暖暖的。窗外的雪还在下，不大，却很密，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飞。

“等雪积厚点，带你去操场堆雪人。”江熠看着窗外说。

“好啊！”林微眼睛一亮，“我还从没堆过雪人呢。”

“那更要带你去了。”江熠的笑意里带着宠溺。

吃完馄饨回去的路上，雪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雪地反射出晃眼的光。江熠忽然停下脚步，弯腰抓起一把雪，捏成个小小的雪球，轻轻碰了碰林微的脸颊。

“凉不凉？”

林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抓起一把雪扔向他：“你居然偷袭我！”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打了场小小的雪仗，直到手脚都冻得冰凉，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江熠看着林微被冻得通红的鼻尖，笑着掏出纸巾替她擦脸上的雪渍：“别玩了，再玩该感冒了。”

“才不会呢。”林微哼了一声，心里却甜滋滋的。

回到宿舍时，林微的手还是暖的——江熠一路都牵着她，用自己的手心替她暖着。

日子在期末考试的紧张和对寒假的期待中悄悄溜走。江熠的交换生手续办得很顺利，确定了明年二月初出发。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珍惜着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会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到闭馆，江熠帮她划德语重点，她替他整理文学理论的笔记；会在晚上绕着操场散步，聊期末考试的安排，也聊慕尼黑的天气；会在食堂排队时偷偷牵手，被熟人看到时红着脸分开。

寒假回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江熠送林微到宿舍楼下。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他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里面是我妈煮的姜茶，路上喝，暖身子。”

“嗯。”林微接过保温杯，心里有点酸，“你也要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江熠看着她，眼神里有不舍，却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寒假记得想我。”

“才不想呢。”林微嘴硬，眼眶却有点红。

江熠笑了笑，没拆穿她，只是说：“我会想你的，微微。”

回到家的日子过得很慢。林微每天除了帮妈妈做家务，就是抱着手机等江熠的消息。他们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分享彼此的日常——她拍家里院子里的腊梅给她看，他发和发小去滑雪的照片；她吐槽妈妈做的菜太咸，他笑说自己被爸爸逼着练酒量。

除夕夜，林微刚吃完年夜饭，就收到了江熠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他穿着件红色的毛衣，背景是他家的客厅，挂着红灯笼，很热闹。“刚吃完饭，”他笑着说，“我妈让我给你拜年呢。”

镜头一转，江熠的妈妈出现在屏幕里，笑着朝林微挥手：“是微微吧？常听江熠提起你，新年快乐啊！”

林微红着脸说了句“阿姨新年快乐”，挂了电话后，脸颊还烫得厉害。

二月初，江熠出发去慕尼黑的那天，给林微发了张机场的照片。照片里，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背着个大大的背包，站在登机口前，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我走啦，等我到了给你报平安。”

“一路平安，到了好好休息。”林微看着照片，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她收到了江熠的消息，是张慕尼黑的夜景照，灯火璀璨，像一片星空。“到了，这边很冷，不过住的地方很舒服。”

“那就好，早点睡。”

“嗯，你也是。对了，”他发来一张照片，是片小小的银杏叶书签，夹在一本德语书里，“看到这个，就想起你了。”

林微看着那张照片，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的半年，他们要隔着时差说早安晚安，要对着屏幕分享彼此的生活，要在思念里期待重逢。

但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距离多远，那个在梧桐道上帮她拎行李箱的男生，那个在图书馆给她讲语法的学长，那个在初雪天牵她手的少年，会一直等着她。

而她，也会带着对他的思念，努力学习，好好生活，等他回来。

等下一个秋天，他们再一起去看梧桐叶落，一起去逛那家老书店，一起在操场散步，把这半年的思念，都慢慢讲给对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