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毕业季的风与未改的约定

春天的江城，樱花落了满地。图书馆前的公告栏里，贴满了毕业论文答辩安排，红色的纸张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在提醒着所有人——毕业季到了。

林微的毕业论文选题是《里尔克诗歌中的自然意象》，改到第三稿时，她对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江熠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自习室，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又卡住了？”

“嗯，”林微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分析得不够深，老师说要结合他的生平看，可我总抓不住重点。”

江熠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打印好的论文稿翻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看了十几分钟，指着其中一段说：“这里可以加一句，里尔克在波希米亚乡村生活时，常说‘树木比人更懂沉默’，他的自然意象里藏着对孤独的接纳。”

林微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你呀，”江熠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最近总熬夜，脑子都转不动了。今晚别改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是……”

“听话，”他合上她的电脑，“我帮你查了些资料，存在你U盘里了，明天再看。”

林微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他的毕业论文是关于中德文学翻译对比，比她的更复杂，却总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乖乖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答辩那天，林微站在讲台上，看到评委席旁边的江熠时，忽然就不紧张了。他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手里还拿着她的幸运钢笔——那是他去年在柏林给她买的，笔帽上刻着片小小的银杏叶。

她流畅地讲完论文，回答评委提问时，引用了江熠提到的那句“树木比人更懂沉默”，评委们纷纷点头，主答辩老师笑着说：“看来下了不少功夫，连里尔克的私人信件都读到了。”

林微看向江熠，他正对着她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答辩结束后，两人在樱花道上慢慢走。花瓣落在林微的发梢，江熠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恭喜你，林微同学。”

“也恭喜你啊，江熠学长，”林微笑着说，“听说你的答辩拿了优秀？”

“嗯，”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侥幸而已。”

其实她知道，为了这篇论文，他熬了多少个夜——那些在图书馆待到闭馆的夜晚，那些对着德语原版文献皱眉的午后，她都看在眼里。

毕业照拍摄那天，阳光格外好。林微穿着学士服，站在中文系的队伍里，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隔壁外语系的方向瞟。江熠穿着同样的学士服，正被一群学弟学妹围着拍照，看到她时，悄悄朝她挥了挥手。

轮到集体合影时，他们恰好站在相邻的位置。摄影师喊“靠近点”时，江熠的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悄悄往他那边靠了靠。快门按下的瞬间，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晚上的毕业聚餐，系里的老师笑着打趣江熠：“听说你和林微同学一起申请了慕尼黑大学？真是从校园情侣要变同窗了啊。”

江熠的耳根红了，却握紧了林微的手，认真地说：“嗯，希望能一直一起走。”

林微的脸颊发烫，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去年在柏林，他把那枚梧桐叶戒指套在她手上时，也是这样认真的语气。

聚餐结束后，两人在操场散步。晚风带着栀子花的香，吹起林微的学士帽流苏。江熠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和去年在柏林送戒指时的盒子一模一样。

“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条细细的项链，吊坠是两个交缠的字母“J”和“W”，“毕业礼物。”

林微接过项链，指尖轻轻摩挲着字母：“和戒指很配。”

“嗯，”江熠替她戴上项链，指尖碰到她的后颈，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等去了慕尼黑，我们找个有梧桐叶的地方，再拍张合照。”

“好啊，”林微笑着说，“还要去你说过的那家面包店，吃刚出炉的碱水包。”

“还要去玛利亚广场喂鸽子，”江熠补充道，“上次你说鸽子总往我身上飞，像在跟我抢镜头。”

两人笑着回忆起在柏林的日子，仿佛那些时光就在昨天。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灿烂。林微穿着硕士服，和江熠一起站在主席台下，等着念到自己的名字。当“林微”两个字响起时，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接过证书。转身下台时，正好对上江熠的目光，他朝她竖起大拇指，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典礼结束后，他们在图书馆前的梧桐树下站了很久。有新生举着相机拍照，笑着问他们：“学长学姐，你们是情侣吗？看起来好配啊。”

林微红着脸没说话，江熠却笑着点头：“嗯，我们是。”

看着新生跑开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笑。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为他们鼓掌。

“走吧，”江熠拿起她的行李，“该去机场了。”

“嗯。”林微点点头，和他并肩往校门口走。

路过第一次相遇的那条梧桐道时，林微忽然停下脚步。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上，像撒了满地的碎金，和那天的光影一模一样。

“你看，”她指着地上的光斑，“好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江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但有些东西没变，”林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比如你帮我拎行李，比如……我们要一起走的路。”

江熠的眼里闪过笑意，握紧了她的手：“嗯，没变。”

两人再次并肩往前走，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发出“咕噜”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的旅程伴奏。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江熠帮林微整理好围巾：“到了慕尼黑，先去吃点东西，别累着。”

“知道啦，”林微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慕尼黑见。”

“慕尼黑见。”江熠回抱住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安检口前，两人挥手告别。林微回头时，看到江熠还站在原地，朝她挥手的样子，像极了每次在宿舍楼下送她时的模样。

飞机起飞时，林微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江城，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未来的路或许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有他，有交缠的字母项链，有梧桐叶戒指，有那句说了无数次的“一起走”，就什么都不怕。

云端之上，阳光灿烂。林微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嘴角忍不住上扬。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这永远向前的时光，总有新的风景，在前方等着他们——以爱为帆，以梦为马，并肩奔赴，永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