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慕尼黑的冬雪与掌心的温度
慕尼黑的冬天比江城冷得多。林微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时,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江熠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穿着件黑色羽绒服,围巾裹到下巴,看到她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
“冻坏了吧?”他快步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顺手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刚出炉的热红酒,在保温壶里,快喝点暖暖身子。”
林微捧着温热的保温壶,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暖暖的:“你等很久了?”
“没多久,”江熠笑着帮她拂去肩上的雪花,“宿舍都收拾好了,离学校不远,楼下就有电车,很方便。”
他们住的公寓在一栋老楼里,爬满常春藤的墙壁上积着薄雪。推开房门时,林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窗台上摆着盆小小的多肉,是她在江城养了很久的那盆,居然被他带来了;书桌上放着两个相框,一个是他们在江城毕业时的合照,另一个是在柏林夏洛滕堡宫拍的背影,落叶铺满了两人脚下的路。
“喜欢吗?”江熠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知道你认床,就把熟悉的东西都带来了。”
林微转过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羽绒服里:“喜欢,特别喜欢。”
慕尼黑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每天早上,他们一起挤电车去学校,江熠的课在东边的教学楼,林微的在西边,分开前他总会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围巾:“放学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图书馆成了他们最常待的地方。林微埋首于里尔克的手稿影印件,江熠则在旁边翻译德语诗歌,偶尔抬头时,总能看到对方也在看自己,相视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忙碌。
十二月的期末考试周,两人几乎住在了图书馆。林微啃语法书啃到头疼时,江熠会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是她喜欢的黑巧,带着微苦的回甘;江熠写论文写到凌晨时,林微会替他泡杯热咖啡,学着他在江城时的样子,在杯口画个小小的笑脸。
平安夜那天,慕尼黑下起了大雪。他们窝在公寓里,煮了锅热红酒,烤了盘曲奇饼干。窗外的雪花簌簌落下,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着。
“明年春天,带你去新天鹅堡吧,”江熠忽然说,“雪化了之后,城堡倒映在湖里,像童话里的样子。”
林微咬了口曲奇,饼干渣沾在嘴角,江熠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好啊,还要去你说过的那个湖边小镇,听说春天会开满郁金香。”
“都去,”江熠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毛线手套传过来,“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去。”
除夕夜,他们和几个中国同学一起包饺子。林微包的饺子总露馅,江熠就耐心地教她:“边缘要捏紧,像这样……对,就像我们在江城包的那样。”
林微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大一那年的冬至,她在宿舍煮速冻饺子,江熠发来消息说“食堂的饺子不好吃,明年我包给你吃”。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在时光里慢慢实现。
新年钟声敲响时,窗外放起了烟花。江熠牵着林微跑到阳台上,漫天绚烂的光华中,他忽然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新年快乐,微微。”
林微的脸颊烫得像揣了团火,抬头时撞进他含笑的眼底,忽然觉得,这异国的冬夜,因为身边有他,变得格外温暖。
一月末的某个周末,他们去逛慕尼黑的跳蚤市场。林微在一个老摊位前看到本1930年版的《里尔克诗选》,封面已经泛黄,却带着时光的温度。她刚想掏钱,江熠已经把钱递给了摊主。
“送你的,”他把书递给她,“比图书馆的影印件更有感觉吧?”
林微抱着书,指尖拂过扉页上模糊的字迹,忽然发现角落有个小小的签名,和她在江城老书店看到的那本里尔克诗集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你看!”她指着签名给江熠看,“好像是同一个人签的!”
江熠凑过来看,眼里闪过惊讶,随即笑了:“说不定是位喜欢里尔克的老先生,把书从江城带到了慕尼黑呢。”
林微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这跨越山海的缘分,像极了他们的故事——从江城的梧桐道到慕尼黑的雪夜,看似遥远,却被无数细碎的温暖紧紧连在一起。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撒了层糖霜。江熠握紧林微的手,往公寓的方向走。电车驶过街角,铃铛声清脆,混着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像首温柔的歌。
林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所有寒意。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个四季要一起走过,还有很多未知的风景要一起看,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本带着时光印记的诗集,有那句“我们都去”的约定,就什么都不怕。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慕尼黑的冬雪里,在掌心的温度里,在每一个平凡又闪光的日子里,慢慢铺展,温柔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