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出闺成大婚(加更)

过得片刻,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穿着簇新的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手里提了个红漆食盒,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向黛玉行了一礼,笑道:“二奶奶,我是太太身边的青若。太太命我给奶奶送了几样吃食,请奶奶随意用些,外头还得好半天才散得了呢!”

黛玉猛地听见这一声“二奶奶”,只觉得好容易恢复正常的双颊又热了起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青若便放下食盒,将几样菜一一摆出来,行过礼便退下了。

紫娟赶上去递了一个荷包,青若推辞几番才接下。

黛玉此时方松了口气,由雪雁服侍着净了手,先吃了半盏茶,这才坐到小几旁,拿起筷子拣了两样菜来吃。

不想刚吃了没几口,又见一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走进来,笑道:“二奶奶,二爷怕奶奶没人服侍,命我送吃食来的。如今看来我大约是来迟了,那就给奶奶添几样菜吧!”

紫娟笑道:“这丫头倒会说话!”

待摆好了饭菜,收拾好食盒,这小丫头便要退出去。紫娟忙叫住她,照例递过去一个荷包。

不想,那小丫头愣了半晌,摇手笑回道:“这本是分内的事,不敢当奶奶的赏!”

紫娟笑道:“奶奶看你机灵,十分喜欢你,你便拿着吧!”

黛玉也在一旁点头笑道:“拿着吧。”

小丫头这才接过荷包,谢了赏退下去了。

黛玉拿起筷子接着用饭,紫娟在一旁说道:“姑娘,我瞧着这府里的规矩同舅老爷府里不大一样呢,先前我给青若荷包时她便再三推辞,方才那个小丫头瞧着也像没经过这样事儿似的。”

黛玉点头道:“等闲了我问问,你也打听着些。若果真如此,咱们倒也省心了。”

紫娟道:“可不是嘛,原也不该事事这样打赏的。那边府里的规矩也实在乱了些,没的养大了那起子懒人的胃口!动不动便要打赏,月钱是白拿的不成?当初咱们在南边也没这样。”

林黛玉也点了点头。几人相视一笑,也没说话,只安静服侍黛玉用了饭,又漱口盥手毕,黛玉方挪至窗前榻上捧了本旧书看了起来。

不一时,陆安煜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洞房。

他进门扫视了一圈,见榻上坐着一个盛妆华服的丽人正在看书,便抬脚缓缓走了过来。

只见那丽人云鬓堆鸦髻,霓裳压凤裙,抚香袖以无言,垂罗裙而不语。龙钗凤簪飞金缕,斜倚绣榻观书;画堂花烛兰麝香,微现仙子素影。

陆安煜不禁驻足细看,越看越爱!

直到黛玉听见丫鬟们向他行礼的声音,微微抬头看过来,他才几步赶上前去,笑道:“怎么没卸了妆,换身衣裳?这凤冠压在头上一天,岂不要头疼?”说着便伸手握住了黛玉的手。

底下丫鬟们见了,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黛玉本要起身迎他,不防被他握住了手,使劲抽了抽竟没抽出来,忙抬眼扫视了一圈,见几个丫鬟皆垂着头没往这边看,方稍稍松了口气,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小声道:“还不是为了你!”

陆安煜被这一眼的风情扫得神荡魂摇,禁不住捧着黛玉的手又摩挲了两下,直到又被瞪了一眼,才放开了手,转身走至另一侧坐下,拿起黛玉的茶盏吃了一口,笑道:“叫她们服侍你卸了妆,也好松快松快。我这身上洒了酒,闻着全是酒气,我也去换身衣裳。”

黛玉见他起身要走,忙问道:“你——要不要给你准备醒酒汤?”实在是见他眼神清亮,说话又有条理,不像醉酒的人,却又怕自己猜错了,黛玉这才有此一问。

陆安煜听了,便凑近黛玉低声笑道:“那倒不用,我没喝多少,就前头几杯是酒,后来都悄悄换成水了,这酒气都是衣服上洒的酒散出来的。”

黛玉听他自陈取巧之法,不禁十分好笑,抬眼见他只顾看着自己,便推了他一把,笑道:“快去换衣裳吧。”

这厢,紫娟去门外吩咐小丫头抬热水进来,雪雁便赶忙收拾寝衣、巾帕等物。

黛玉一想到沐浴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免面色发红、不知所措,手里拧着帕子,望着那燃着的龙凤双烛只管发起呆来。

直到紫娟来回都准备好了,黛玉这才起身去了净室。

陆安煜在西厢房里快速沐浴了一番,又换了身衣裳。

进了新房,他见黛玉还没从净室出来,便拿起黛玉之前看的那本书,倚在榻上看了起来。

不想,那纸上的字个个认得,连起来却半日都看不明白其中之意,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黛玉自小到大的影子:孩提时的如花笑靥,豆蔻年华的花颜月貌,最终都化作今夜龙凤花烛照耀下的那一个比花比玉、风流袅娜的美人!

此刻,坐在两人的新房里,看着处处披红挂绿洋溢着喜庆,看着龙凤双烛跳跃着明亮的火焰,陆安煜只觉得几年来的苦读没有白费,自己如今也算配得上黛玉,终于风风光光地将心上人娶进了门!

正想着,便见黛玉穿着大红寝衣、湿着头发走了过来。

陆安煜将书掷下,笑道:“我来给你擦头发吧。”他便净了手,接过紫娟递来的巾帕,坐到黛玉身后为她擦起头发来。

紫娟非常利落带着小丫头们收拾好净室退了出去,并为他们关上了门。

这厢,陆安煜连换了三条巾帕才擦干了黛玉的头发,因又笑道:“我去拿把梳子替你通通头发。”

说着便走至镜台前找出了一把桃木梳。

黛玉忙接了过来,说道:“我自己来吧,你……你去沐浴吧。”

方才他给她擦头发时,她便别扭极了,觉得整个人从头发梢儿到脚趾尖儿都僵住了。偏偏紫娟她们出去了,不好再叫回来,又因头发太长自己一个人擦不好,便只能忍着。如今好容易擦完了,哪里还敢再让他替自己通头发?

陆安煜替新婚妻子梳发的愿望落空,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却也不好再争,只笑道:“我先前换衣裳时早沐浴过了,那你自己来吧,我就先歇下了。”

黛玉忙道了声“好”,然后快步走至镜台前通起了头发。

磨蹭了半晌,她回头一看,见陆安煜闭着眼睛平躺在床的外侧,似乎是睡着了。

她便放下梳子,将头发随意挽了个纂儿,插上一支羊脂玉的桃花簪,吹熄了几盏灯,只留下案上的龙凤双烛燃着,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床尾,打算从床尾越过陆安煜爬进去。

谁知,她好容易在不惊动陆安煜的情况下千辛万苦、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正暗自庆幸着掀开红绫被要往里钻时,陆安煜忽然睁开了眼,掀开自己的被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便将她拽了过去。

(大家可以想一下一个美人蹑手蹑脚地爬过去的场景)

她惊呼一声扑到了他身上。

陆安煜搂住了她的纤腰,瞅着她笑道:“好玉儿,你是不是害怕了?磨蹭了这半日,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黛玉只觉得这亲昵的姿态让她紧张不已,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寝衣,烫的她手指都蜷缩起来。他身上更有股竹子的清香,熏得她晕淘淘的。

她面上却不肯服软,嘴硬道:“谁害怕了!你……你先放开我!”

陆安煜挑眉笑道:“不放!如今你是我娘子,我抱你可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要放开?”

黛玉涨红了脸,羞道:“你,你……”

陆安煜抱着她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俯视着她笑道:“玉儿,我们终于成亲了,我...我真欢喜!”

陆安煜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屋里黑,他这脸可能比猴屁股还红。

他看着黛玉眼横秋水、檀口含丹,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黛玉那双水眸,柔声问道:“你呢,你欢喜吗?”

黛玉被那一吻弄得一颗心怦怦地乱跳,又被他那点漆般的眼眸望着,实在说不出“不”来,便别开了眼睛,忍羞道:“也……也欢喜!”

陆安煜听了,登时喜不自胜。

他双手轻轻捧住黛玉的脸,俯首吻了下去。

大红的锦帐之外,龙凤双烛依然欢快地对燃着,照见一室旖旎。屋里,二人琴瑟和鸣,关关雎鸠。

今夕休问夜如何,欢娱良宵能几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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