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破冰（6）
菲洛的指尖还残留着冰晶碎裂的凉意，眼前的冰窟在剧烈震颤中嗡鸣，那些凝聚着阮霖灵魂碎片的冰晶碎屑，正化作淡紫色的光点飘向穹顶，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祁跪在碎裂的冰面中央，黑色的魔力从他掌心涌出，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平日里沉稳的声线此刻碎成了哽咽：“阿霖……别走……再等一下，哥哥马上就能让你留下来了……”
光点在他指尖前一寸化作虚无，阮霖最后一声轻得像叹息的“哥哥”，随着风声消散在冰窟里。
祁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手臂——那是黑魔法反噬的印记，正随着他的情绪失控而蔓延。
菲洛站在不远处，水月沧澜的淡蓝光晕在她周身轻轻浮动，抵御着冰窟里刺骨的寒气。
她看着祁失魂落魄的背影，想起刚才阮霖灵魂碎片传来的暖意，心口像被冰锥刺了一下。
“她不想你用这种方式留住她。”菲洛的声音在空旷的冰窟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灵魂碎片强行滞留本就违背法则，你越是执念，她消散得越快。”
祁猛地回头，猩红的血丝爬满他的眼底，黑色魔力在他周身翻涌成漩涡：“你懂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没有失去过最重要的人！你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
菲洛一愣神，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的她，也在为重要的人奋斗啊…
冰窟顶部的冰层被魔力震得簌簌作响，菲洛握紧胸前的怀表，怀表内侧的紫罗兰印记微微发烫。
她想起幻境里阮霖的忠告，想起记忆里少女清脆的笑声——原来那些被遗忘的温暖，一直藏在灵魂深处。
“黑魔法给你的承诺是假的。”菲洛的声音异常平静，淡蓝色的光芒在她掌心凝聚，“复活需要等价交换，它要的不仅是我的水月沧澜和灵力，还有你的灵魂。”她看着祁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你已经在付出代价了，不是吗？”
祁的动作僵住了，黑色魔力在他周身不安地躁动。
冰窟深处传来低沉的笑声，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低语，那些声音交织着痛苦与诱惑：“他要用自己的灵魂做容器呀……”“用永恒的禁锢换一时的重逢……”“多划算的交易……”
“闭嘴！”祁怒吼着挥散魔力漩涡，冰窟里的寒气骤然加重，菲洛脚下的冰层瞬间冻结出细密的裂纹。
他死死盯着菲洛，眼底的疯狂与痛苦交织：“我不在乎代价！只要能让她回来，就算永远被黑魔法禁锢，我也心甘情愿！”
“祁！你已经被黑魔法反噬了！这不是我们认识的你！现在的你选择伤害别人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这也不是阮霖想要看到的！”菲洛大喊着，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让他清醒一点。
可祁听不进去一点。
祁突然抬手指向菲洛身后，黑色魔力化作藤蔓缠向暗处：“你的朋友还在黑雾里等着呢，菲洛。”藤蔓的阴影在冰面上投下狰狞的形状，“是选她们，还是看着我彻底堕入黑暗，让阿霖连最后一点碎片都留不下来？”
菲洛的心猛地一沉，怀表的温度骤然升高，脑海中闪过美星和小月被困在黑雾里的画面。
她咬紧下唇，掌心的淡蓝色光芒忽明忽暗——一边是必须守护的朋友，一边是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还有那个用最后力量阻止她犯错的阮霖……
冰窟中央的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里面隐约传来美星焦急的呼喊：“菲洛！小心！”
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周身的魔力暴涨，将菲洛逼到冰缝边缘：“没时间让你犹豫了，菲洛。交出水月沧澜，或者……看着你的朋友和她一起消失。”
菲洛的后背抵住冰冷的岩壁，脚下的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看着祁眼底的绝望，看着黑雾中挣扎的朋友身影，掌心的淡蓝色光芒与怀表的紫罗兰印记同时亮起——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冰窟中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带。
“我不会用错误的方式救人，也不会让朋友陷入危险。”菲洛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淡蓝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将黑色藤蔓寸寸逼退，“但我更不会让你用阮霖的名义，继续错下去。”
冰缝中喷出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祁的魔力漩涡与菲洛的水月沧澜光芒碰撞在一起，冰窟里爆发出刺眼的强光。
在光芒亮起的瞬间，菲洛仿佛看到阮霖的身影在光带中微笑，她伸出手，指尖最后一次拂过祁的脸颊，带着释然的温暖。
“哥哥，该醒了。”被光芒包裹的阮霖暂时稳住了形态，她飘到祁面前，在光带中微笑，她伸出手，指尖最后一次拂过祁的脸颊，带着释然的温暖。“你看，这样也很好……至少我能最后抱抱你……”
祁的身体僵住了，黑色的星象之力瞬间褪去，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那团光雾，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霖……”
“别为我做傻事了。”阮霖的声音带着释然的温柔，“我记得阳光下的味道，记得你给我摘的鸢尾花，这些就够了。如果复活要让你变成怪物，那我宁愿永远活在记忆里。”她的目光转向菲洛，轻轻点头，“小洛姐姐，谢谢你……”
紫罗兰花的光芒突然变得耀眼，将阮霖的光点温柔地托起，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朝着冰窟外飞去。
祁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片冰凉的空气。
他呆呆地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黑色的星象之力再次爆发，却不是针对菲洛，而是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拍去——他想强行解除和黑魔法的契约，哪怕会瞬间被反噬撕碎。
“住手！”菲洛及时用星象之力拦住他的动作，淡蓝色的光芒包裹住失控的黑魔法，“她不想看到你这样！”
祁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那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我答应过要保护她的，可我让她死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连她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他的哥哥就是一个彻底彻尾的怪物！”
冰窟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黑色的藤蔓顺着冰缝蔓延进来，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血腥味。
菲洛警惕地转身，看到两个穿着黑魔法长袍的人站在入口，为首的人把玩着一枚黑色水晶：“看来交易要提前终止了。”他的目光扫过祁，像在打量一件失去价值的废品，“没能拿到水月沧澜，你的灵魂就归我们了。”
祁擦掉嘴角的血迹，重新凝聚起星象之力。
这一次，他眼底的疯狂被决绝取代。
“菲洛，带你的朋友走。”他挡在菲洛身前，黑色的星象之力与藤蔓碰撞出刺眼的火花，“这里的账，我自己算。”
菲洛看着水牢中逐渐恢复气色的美星和小月，又看了看挡在身前的祁，最终握紧了怀表。
淡蓝色的星象之力化作利刃，斩断了束缚水牢的藤蔓：“我们一起走。”她的声音坚定，“阮霖希望你活下去，而我不会把朋友丢在这里。”
黑色的藤蔓再次涌来，祁的星象之力与菲洛的水月沧澜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冰窟中撑起一片临时的屏障。
在美星和小月互相搀扶着跑到菲洛身边，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看着那些不断逼近的黑魔法藤蔓，以及祁眼中重新燃起的、带着挣扎却不再偏执的光芒。
冰窟顶部的碎冰还在不断落下，紫色的流星早已消失在天际，但那朵紫罗兰留下的香气，却在冰冷的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带着一丝未尽的温柔，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艰难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