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汽氤氲的浴桶里，热水漫过了他的胸膛。僵硬的躯体被这热水一暖，霍思铭就像活过来一般。他刚松了劲靠在桶边，便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头，水花哗啦溅起半尺高。看到真的是小怜时喉结突兀地滚了一下，然后迅速扯下新的衣衫穿上。
小怜端着铜盆站在门口，盆子盛着剃刀，皂角，还有几块帕子。
“怜儿，我、我自己来就好。”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这半个月来你浑浑噩噩，竟然还有多余的力气？”小怜走到他旁边，瞧了他一眼笑了出来“还是我来吧，省得霍公子想什么事的时候伤了自己。”
她把铜盆放在一旁的矮凳上，那双素白透粉的手将热水倒入铜盆，拧湿了布巾，随后坐在了身侧，将那布巾盖在他的下半张脸，霍思铭下意识缩了一下，整个脖子红得厉害。
小怜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颓废至此的霍公子还有力气同我较劲儿？”
“好了，我不逗你了，别动。”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带着些许凉意，却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清香的皂角泡沫被她均匀地轻抹了上来，那双美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下巴
这水…
怎么这般的热
小怜手持着剃刀，他却升不起半分反抗之意，任由她掐着下巴，在自己的脸上刮动。
小怜没有看他，所以他压根没有收敛自己炙热的眼神。
小怜早已注意到，她刻意回避视线，握着剃刀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桶里的水渐渐平息，映出两人各自的影子，水汽蕴湿了小怜鬓角的发丝，同样也将霍思铭的心泡得滚烫的。
湿帕子柔柔地擦过修完的面部。残余的泡沫和胡须去掉后终于露出了那张周正硬朗的脸。
他若只是不穿衣服，倒还好。那白色的衣服被水打湿紧紧裹在身上，将底下每一寸线条都勾勒得分明。
小怜的心陡然一颤
霍思铭像是被迷住了，竟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反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还，还没擦干净”
她意外地随了他的愿，继续在早已干净的面庞上轻轻擦拭。
水已经微凉，小怜端着铜盆转身离开，霍思铭下意识想要张口挽留，小怜便突然张口解释
“霍公子突然回来，我怕怜月楼的杂役会泄露公子的行踪，所以……没有别的意思”
“嗯。”
“霍公子不信我”小怜被他的敷衍态度气到了回身看他，却见那傻大个儿比自己还要羞涩。
“不不，我信！”霍思铭急得站了起来，小怜赶忙转头。
他茫然地往下一看，然后赶忙又坐了回去。看着小怜匆匆离开的背影，他格外不舍，到底没有理由再张口。
小怜一出门就撞上了一脸八卦的潇潇。
“哇！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哎你！”小怜赶紧关上房门“你这丫头！”她又迅速噤了声，生怕里面的人听见什么。
潇潇吐了吐舌头，连忙接过铜盆，自家姑娘快速走开，她就笑呵呵地跟着走
直到稍远些时潇潇才发问
“姑娘，你是不是动心了呀”
“我，我怎么会…”
“那姑娘你怎么还亲自去呀？”
小怜无力反驳，毫无私心四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她回首看向那间已经有些远的屋子，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偏偏那热度烧得人发慌，连带着夜晚的风都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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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次扎到手指头时，霍思铭终于皱起了眉头
“女子，可真不容易”
看着歪歪扭扭的字，霍思铭不满地摇了摇头，没舍得对那帕子下手。
他将两块帕子收起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视线游离之时，定在了刀上。
霍思铭的神情变得严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缓缓变化，最后变得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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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小怜端着药，另一只手指尖刚碰到院门上的铜环，就听见院里传来刀刃破开空气的嗡鸣声。
她收回了手没有主动打扰。
院中青年单腿屈膝，长刀斜指地面。他浅棕色的短衫后背已染上深色，汗滴从发间坠落，随后手腕一翻，刀刃又带着风卷向身侧，他的耳尖一动，满是肃杀的表情温和了下来。
霍思铭收刀回身，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后稳稳握住，呼吸尚有些急便出口说道“是怜儿姑娘吗”
“是”
小怜这才推门进来，两人相视一笑
“大夫说你身上的暗伤未好”
小怜把药碗搁在石桌上“怎么一大清早就这样动？”
“我已荒度了半月”他笑着瞧着她，眼眸亮得像有其中含着星火，“再不动的话，我这身体才会真的废了呢。”
刀刃上的寒光映着他带汗的侧脸，倒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的锐气。
“药快凉了”
“哦好！”霍思铭大步走了过来，拿起药碗一饮而尽，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滑。喝完之后他向小怜展示了一下空碗。
小怜被他逗笑了“你看你，满头都是汗，早晚这么冷，小心着凉才是。”
小怜掏出帕子想要递给他，谁知道这家伙开心地凑过来，还特意俯下身。
“给你…”
两个人都误会了彼此，此刻尴尬地对视。霍思铭憨憨地笑了笑，接过帕子潦草地擦拭脸颊。
小怜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将用过的帕子塞入袖中，也不好开口叫他还。
“小怜姑娘，我…”
“你昨日还叫我怜儿”
“啊”
“叫我怜儿就行”
“怜儿”霍思铭挠了挠头，看着她笑“昨日多有冒犯，怜儿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失意的时候，小怜还要感激公子没有因为怜儿的冲动而嫌弃我呢”
“我，我怎么会嫌你呢，怜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叫我公子了，叫我思铭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乞求，怜儿没有拒绝。“思铭”
开心的霍思铭胸口加重了起伏“那，那我能叫
你清鸢吗？”
宋清鸢啊
许久不曾听过的名字
熟悉而陌生，陌生得小怜一时出神。
“不可以么”
“等公子下次见我的时候，
再叫我宋清鸢吧”小怜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透过她的眼，霍思铭知道她没有信自己，试探着想要拥她入怀，她垂眼没有拒绝。
他尽量温柔，可是当温香软玉入怀后，他没法控制，只能跟随着本能收紧了胳膊。
宋清鸢
宋清鸢
清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