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棚的顶上落满了灰尘,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周遭的村民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黝黑的脸上滚着大颗的汗珠,喝着碗里浑浊的茶水,偶尔低声讨论今天的大事。
角落那张桌的三个人与这样的画面格格不入。
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当今永毅亲王之女——芷萱)坐得笔直,俏皮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嫌弃地用帕子使劲擦擦椅子
“堂兄啊,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啊!这里我可真的呆不住了!”
旁边身穿淡紫色轻纱裙的女子从怀里掏出帕子垫在椅子上扶着她坐下,语气平缓地说
“抓住了凶手公子自然会离开。”
被称作公子的青年“唰”地展开折扇,骨扇轻摇,带起一片微风。他发髻高束,几缕青丝垂在额的两侧,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线条硬朗,眼眸深如幽潭,一袭暗绣云纹的劲服在光影里泛着温润光泽,整个人既矜贵又潇洒,眉眼间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如裹蜜的锋刃,引人靠近又暗藏威慑。
“都叫你不要跟来,你偏偏非要来。”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的次子,赵淮秋。
芷萱吐了吐舌“唉,好吧,我的错,我的错!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嘛!”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有空担心我,温栀你说是不是”
温栀笑着摇了摇头,替二人倒好了茶。
芷萱翻了个白眼转而又好奇地凑过来,“哎!那堂兄你是怎么确定他是凶手的啊?”
“温栀”
温栀立刻接口“那女子脖颈的伤口是自右向左划开的,凶手是个左撇子。”
“可村里头有三四个左撇子啊!”芷萱立刻插话。
“其实我们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那么多,他大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可是他却心虚地伪装了自己的常用手”
“昨夜下雨,每个人的鞋底都沾着泥,偏偏张凯一人换了新鞋。”赵淮秋扇尖轻点桌面,“你可还记得,我们去他家时,那个盲妇人在洗什么?”
“他的衣裳!”芷萱眼睛一亮
“招来苍蝇的衣裳。”温栀补充
“还记得咱们路上那条狗吗?”
“狗怎么了?”
“它一直嗅着树下的一个地方。”
“可,万一是它埋的骨头呢?”
温栀抿了一口茶反问“那张凯还急得轰它走做什么?”
赵淮秋从袖中掏出块帕子,里面裹着一小块树皮,递过去。
芷萱接过来,猛地瞪大眼:“有血哎,树皮上有血迹”她刚想喊出声,就被赵淮秋用扇子敲了头,连忙压低声音
“所以你刚才当众说那些话,是为了让他心虚,自己去挖凶器换地方?”
“好麻烦哎。”芷萱小声嘟囔。
“麻烦吗?”赵淮秋笑了笑“我觉得很好玩。”
“只可惜了那位盲夫人,”芷萱撇撇嘴,“自己的丈夫与人私会还杀人!村里这些人竟还夸他钟情,呸,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淮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啊啊,嘿嘿,”芷萱连忙摆手,“不包括堂兄您啦!”她忽然捂住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其实我刚开始以为是那个人。”
“哪个?”
“就那边那个蒙面的!”她偷偷指了指草棚另一角,“你看他和这村子多格格不入,阴森森的,就没见他吃过吃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赵淮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独行之人抱着剑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他眼中笑意更深却未达眼底,用扇子轻轻磕了磕桌子示意。
两个姑娘好奇地凑过来。
“你不用小声说话,”他慢悠悠道“其实她都能听见。”
芷萱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远处那蒙面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瞬。
芷萱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闭了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嘴的土腥味让她下意识一呕。
对面看戏的两个人顿时笑了出来
那蒙面人将铜钱放好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