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生

时光荏苒,转眼萧念安已长成半大的少年,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萧玦的英气。

这日午后,他刚在演武场练完剑,便满头大汗地跑回内院,嚷嚷着要找母亲。

沈清辞正在廊下翻晒药材,见他进来,笑着递过帕子:“又跟你父亲较劲了?看这一头汗。”

“父亲说我剑法浮躁,罚我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念安接过帕子擦着脸,愤愤不平道,“他自己不也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哪有那么多规矩?”

沈清辞无奈摇头:“你父亲那是怕你冒进吃亏。当年他在南方平乱,若不是步步谨慎,哪能活着回来?”

她拿起一旁晾好的酸梅汤,递给他,“喝点解解暑,回头去给你父亲道个歉。”

念安撇撇嘴,却还是乖乖接了碗:“知道了。对了母亲,方才我在门口看到个穿青布衫的老先生,说是来找父亲的,管家正领着往书房去呢。”

沈清辞愣了愣:“青布衫的老先生?没听说你父亲今日有访客啊。”

正说着,萧玦的贴身侍卫匆匆走来,神色凝重:“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书房内,萧玦正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坐。

老者虽衣着朴素,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清亮,见沈清辞进来,起身拱手行礼:“草民见过王妃。”

“老先生不必多礼。”沈清辞回了礼,看向萧玦,“这是……”

“这位是当年南方乱党案中,暗中协助过我的林老先生。”萧玦沉声道,“他今日来,是带了个不好的消息。”

林老先生叹了口气:“王爷,王妃,当年二皇子虽伏法,但他暗中培养的一支私兵并未被一网打尽。

草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发现他们近日有异动,似乎在联络旧部,想要……想要在秋猎时对皇上不利!”

沈清辞心头一紧:“秋猎?还有半月便是皇家秋猎,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二皇子当年对皇位执念极深,他的旧部多半是想趁秋猎护卫松懈时动手,搅乱朝局。”

萧玦眉头紧锁,“此事牵连重大,若惊动了皇上,恐打草惊蛇。但若置之不理……”

“不能置之不理。”沈清辞立刻道,“秋猎时皇室宗亲都在,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向林老先生,“老先生可知他们的具体计划?有多少人手?”

“他们行事隐秘,具体人数尚不清楚,但领头的是当年二皇子的贴身谋士,此人诡计多端,不可小觑。”

林老先生道,“草民查到他们会伪装成商贩,在秋猎营地附近潜伏。”

萧玦沉思片刻:“清辞,秋猎你和念安本就打算随行,此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清辞点头,“我会留意营地附近的动静,若发现可疑之人,立刻让侍卫通报。只是念安……”

“让他跟在我身边。”萧玦道,“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免得总以为朝堂之事离他很远。”

半月后,秋猎队伍如期出发。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的山谷中,营帐连绵,旌旗飘扬。

沈清辞带着侍女在营地附近走动,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暗中观察着往来的人。

念安跟在萧玦身边,穿着小小的骑射装,倒有几分英姿。

他好奇地四处张望,忽然拉了拉萧玦的衣袖:“父亲,你看那边,那个卖糖葫芦的,方才在东边也见过他。”

萧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蓝布衫的汉子正推着糖葫芦车,看似在招揽生意,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主帐的方向。

他心中一动,对侍卫使了个眼色。

入夜后,营地渐渐安静下来。沈清辞躺在帐中,却毫无睡意。

忽然,帐外传来极轻的衣袂声,她立刻坐起身,吹灭了烛火。 窗外,几道黑影正猫着腰往主帐的方向移动,动作迅捷,显然是练家子。

沈清辞悄悄掀开帐帘一角,看到萧玦的侍卫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心中稍安。

就在此时,另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的帐篷后闪出,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目标竟是不远处的念安帐中!

沈清辞心头剧跳,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厉声喝道:“有刺客!”

那黑影被她惊动,回头看了一眼,竟改变方向朝她扑来!

沈清辞虽学过几年防身术,却哪里是对手,眼看短刀就要刺到眼前,一道身影猛地从斜刺里冲出,将她护在身后。

是萧玦。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便挡住了刺客的刀。

两人交手数招,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赶来的侍卫团团围住,最终束手就擒。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萧玦扶住她,声音里带着后怕。

“我没事。”沈清辞按住他颤抖的手,“念安呢?”

“我让侍卫先去护着他了,没事。”萧玦松了口气,将她紧紧抱住,“你吓死我了。”

这场刺杀最终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主谋被擒,供出了所有同党,萧玦趁势将二皇子的旧部一网打尽,彻底清除了隐患。

皇上得知后,虽有惊怒,却也对萧玦夫妇的机警赞不绝口。

秋猎结束后,一行人返回王府。

念安坐在马车上,捧着沈清辞给他包扎手指的伤口(方才搏斗时不小心被划伤),忽然道:“母亲,方才你冲出来的时候,像话本里的女侠。”

沈清辞被他逗笑:“哪有什么女侠,不过是情急之下忘了害怕罢了。”

萧玦从外面撩开帘子进来,听到这话,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

“那你呢?每次遇到危险,不也总是挡在我前面?”沈清辞反问。

萧玦一怔,随即笑了:“那不一样,我是男人。”

“在我心里,没什么不一样。”沈清辞看着他,认真道,“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同生共死。”

念安似懂非懂地看着父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暖暖的,像冬日里的炭火。

岁月流转,念安长大成人,承袭了萧玦的爵位,也娶了位温婉贤淑的妻子,生了一对龙凤胎。

沈清辞和萧玦渐渐退居幕后,每日逗逗孙辈,看看书,种种花,日子清闲而惬意。

这日,两人坐在院子里看孙辈嬉闹。

小孙女拿着支糖葫芦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祖父,祖母,吃糖!”

萧玦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剥了纸,递到沈清辞嘴边:“尝尝,跟当年念安吃的一个味道。”

沈清辞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她刚有身孕,他也是这样,把剥好的栗子仁递到她嘴边。

“老了。”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岁月的温柔。

“不老。”萧玦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不再像年轻时那般细嫩,却依旧是他握了一辈子的温度,“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初见时的模样。”

初见时,她是丞相府的嫡女,他是战功赫赫的王爷,一场赐婚将两人系在一起。

从最初的试探疏离,到后来的风雨同舟,再到如今的相濡以沫,他们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却仿佛只是一瞬。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嬉闹的孙辈身上。

远处传来晚归的鸟鸣,风吹过庭院,带来阵阵花香。

沈清辞靠在萧玦肩上,轻声道:“真好。” 是啊,真好。 有你,有孩子,有岁月安稳,有细水长流。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一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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