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烬篇1

玄武第一次见到朱雀，是在天河倒灌的灾劫里。

那时他还是镇守北冥的玄龟，龟甲上托着三万六千颗镇海星砂。朱雀衔着补天石掠过海面时，尾羽扫落了他背上一颗星子，赤金火焰在海水中烧出琉璃色的漩涡。

"毛手毛脚的凤凰。"他化出人形接住坠落的星砂，却见那团流火折返回来。少女赤足踏浪而来，腕间金铃响彻幽暗海底："我是南方离火之精，才不是凤凰。"

她指尖跃动的火焰照亮了玄武的眼瞳。三万年镇守北冥的岁月里，他从未见过这样炽烈的光，连海底的永夜都被烧出一个温柔的缺口。

第二次相遇是在瑶池宴。朱雀偷了西王母的琼浆，躲在玄武的龟壳下躲避天兵。她呼出的热气染红了他耳后的鳞片："听说你的壳能装下整片北海？"醉醺醺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玄武惊觉自己万载不动的道心竟泛起涟漪。

第三次见面时，朱雀的翎羽插进了他的龟甲。她浑身是血地从诛仙阵逃出，怀里还护着朵将熄的红莲。玄武沉默地将她藏进星砂最深处，用本命元气替她疗伤。朱雀在昏迷中咬破他手腕，神血交融的刹那，北海上空炸开赤蓝交织的雷暴。

"你养的花？"朱雀苏醒时戳了戳他甲壳里藏的冰昙。玄武按住她乱动的手："这是北极帝君的贺礼。"话音未落，朱雀突然凑近他颈间的星纹："你心跳得好吵。"我我我，你，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每次见面都说不过你。

百年间，朱雀总在受伤后跌进他的壳里。有时带着斩龙台的血气，有时沾着蟠桃园的露水。玄武的星砂日渐暗淡，却养出了北冥第一株红珊瑚——是朱雀用断翎变的他呀，什么都不说，可为了她甘之如饴。

变故发生在雪月同辉之夜。朱雀浑身焦黑地坠入北海，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孩。玄武认出那是被天庭追杀的半神，父为凡人，母是朱雀座下掌灯仙子。

"帮我养着。"她把婴儿塞进星砂，转身就要迎战追兵。玄武第一次主动拉住她手腕，龟甲上的星砂开始燃烧："跟我走，去归墟。"

朱雀笑着掰开他的手指，被天雷灼伤的唇贴上他眉心："玄武，你知道星砂为什么愿意为你发光吗？"她在雷霆落下前化作原型，"因为它们早被我偷偷换成了朱雀火种呀。"他愣住了，从此刻起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傻笑的样子不值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那场天罚烧干了半片北海。玄武抱着啼哭的婴孩沉入归墟时，看见朱雀的尾羽在雷光中碎成星火。她最后传音入他识海的声音带着笑："小乌龟，其实我第一次就认出你了..."

千年后玄武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当他从极渊深处挖出被封印的记忆——原来早在混沌初开时，朱雀就曾为救被魔龙撕碎的玄龟，拔下七根命羽逆天改命。而重生的代价，是她永世不能再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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