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成绩单上的光

第九十五章：成绩单上的光

　　清晨六点，天边泛起鱼肚白，城市在一片半醒状态中缓慢苏醒。

　　小曦醒得比闹钟还早。

　　她望着天花板发了几秒呆，然后翻身起床，穿衣洗漱，一切动作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桌上还摊着前晚复印好的错题卷，边角压着一支咬得有些变形的圆珠笔。

　　她坐下来，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温水，然后开始复盘前天的模拟题。

　　每一处划痕、批注，都是她和时间缠斗的痕迹。

　　九点半，夜校的公众号更新推送：“本周模拟成绩排名出炉，请登录系统查看。”

　　她盯着那一行字几秒，才缓缓点开。

　　心跳像拉扯的橡皮筋，紧绷到极点。

　　页面加载的那几秒，她的手心冒汗，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语文：78分，数学：65分，英语：71分。综合排名：第37名（共138人）

　　她怔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真正反应过来：比她想象的好。

　　至少，她没有拖后腿。

　　起初，她只希望别倒数就好——现在却稳稳排在前30%。这个成绩虽然算不上优秀，但对于一个脱离课堂多年、边工边读的打工者来说，已经是一份来之不易的回报。

　　她屏住呼吸又看了一眼分数，像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屏幕亮着，她低头笑了笑，鼻尖有点酸，却不让泪掉下来。

　　她把页面截了图，存进自己专门命名为“成长轨迹”的文件夹里，那里面还躺着第一天报名的照片、早起赶公交的自拍、每次测验后的错题本。

　　每一张都不美观，却真实到令人动容。

　　她知道，这不是幸运，是她熬过了一个个不被看见的夜晚，才赢来的果实。

　　但她没时间沉浸在这点“还不错”的成绩里太久。

　　“你得再向前一步。”

　　她对自己说。

　　—

　　下午工地临时叫停，货物延迟了一天。老班长挥挥手让大家早点收工。

　　小曦却没直接回家，而是转身进了附近的小自修室。

　　这个自修室只有十二个座位，空调噪声大、椅子硬，但二十块一晚，足够便宜。

　　她挑了靠墙的位置坐下，掏出本子和资料袋，把这次模拟题的失分点一条条列出来。

　　“英语作文内容不够充实”、“数学函数题审题不清”、“语文阅读主旨偏离”……

　　她写下每一个问题，后面都配上一个“改进方法”。

　　纸上的文字并不漂亮，有些还被雨水晕开，但整页看起来井井有条。

　　夜深了，自修室只剩下她和一个戴耳机的程序员模样的男生。

　　窗外小雨淅沥，屋内只听见笔划过纸面的轻响。

　　她没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能在这样的氛围里坐一整晚，只为一个月后的正式测验。

　　当初那个总是分心、坐不住的她，已被这样一页页纸缓缓替代。

　　—

　　第二天，她继续早班，装卸的是一批管材，活儿重得压得肩膀一整天都酸疼。

　　晚上回到家，饭也顾不上热，蹭了几口凉饭后，继续复习。

　　她在墙上贴了一张手绘表格，名为：“考前冲刺30天”。

　　表格横向排着日期，纵向是各科要点，每完成一项，就画一个红色的小圈。

　　屋里没有多余装饰，唯有这张表，看起来像是某种仪式感的火苗，照亮了整间昏黄的小屋。

　　每完成一个红圈，她就告诉自己：

　　“你，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

　　第三天晚上，夜校临时安排了一场讲座。

　　老师说：“复习阶段，拼的不只是知识，还有稳定的节奏。”

　　她听得很认真，笔记写得密密麻麻。旁边几个女生在聊晚饭吃什么，她没有参与，像置身于另一个频道。

　　小曦清楚，自己起步晚、基础薄、精力有限，根本没有本钱和别人“闲聊”。

　　她走得太慢，所以更不能停。

　　讲座结束后，她又留下来请教老师一个数学题。

　　老师看着她问：“你每天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累吗？”

　　她点点头，又笑了笑：“但我不后悔。”

　　“为什么？”

　　她思索了两秒，回答：“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方向。”

　　她没再多说。

　　那句话其实藏着很多话没说出口：她曾经被感情困住两次，每次都以为男人能带自己脱离苦日子，但最后都成了空。

　　现在，她终于明白：没有人能真正带你上岸，除了你自己划船。

　　—

　　那晚回家时，她站在楼下，看见自己的窗户亮着灯。

　　那盏小台灯，孤独却稳定地照着一方书桌。

　　她忽然觉得，那就是一种象征——

　　就算夜再长，风再大，只要那盏灯还亮，她就还在走的路上。

　　而她也终于学会：

　　不靠谁，不怨谁，也不等谁。

　　靠的，是一份踏实的努力，一条她自己铺出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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