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西洲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目光落在斑驳伞面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瞧,这破伞连遮雨都四处漏风,实在没什么用处。”
她蹙着眉,神色满是困惑。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始终萦绕在心头,那把破旧不堪的伞,为何会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威力?难不成真是生死之际,体内潜藏的天赋被唤醒了?
带着一丝侥幸,她再次试着调动体内法力,可气海丹田依旧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动,让她不由得泄了气。
正陷入沉思时,一股森然寒意骤然逼近。南风意周身散发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梦西洲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池壁上,无路可退。
“你说你被冰剑所伤?”南风意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压迫感十足。
“对……对啊!”梦西洲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神里满是不安,“就是冰剑,有人催动冰剑追杀我!”
"满嘴谎言!"南风意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掌如铁钳般死死扣住梦西洲脖颈。他俯下身时,带着杀意的吐息扫过她耳畔,语气阴森得令人发寒:"被你杀害的故人,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莫说催动冰剑,连最基础的法术都不曾修习。"
"若你说他握着铁剑追杀,倒还能勉强糊弄过去,"男人指尖骤然收紧,在她脖颈压出青白指痕,"可如今这番说辞,当我是三岁稚童?"
窒息感席卷全身的瞬间,梦西洲眼前泛起阵阵白光,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呜咽。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比死亡更灼人——酸涩的委屈混着炽热的愤懑,几乎要冲破心口。明明字字属实,却被当作笑柄;明明同是受害者,却沦为砧板鱼肉;明明只想守着捉妖营生安稳度日,此刻却深陷这桩荒诞命案,背上莫须有的血债。
滚烫的泪珠接连砸在南风意手背上,像是淬了毒的火,烧得他下意识松了力道。梦西洲抓住转瞬即逝的生机,猛地挣脱桎梏,反扣住对方手腕。恨意裹挟着委屈化作尖锐犬齿,狠狠咬进男人掌根,血腥味瞬间在齿间蔓延。
南风意勃然大怒,正要抽手反击,却见少女如藤蔓般缠上身来。她的双腿死死盘住他的腰,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彼此肌肤,体温透过布料疯狂纠缠。少女满身淤青与泪痕,却咬着牙死不松口,倔强的模样竟让他扬起的手掌悬在半空,僵成可笑的姿势。
南风意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俊脸忽而苍白如纸,忽而涨得通红,杀意与莫名心绪在眼底翻涌。而此刻的梦西洲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浑然不觉自己正游走在生死边缘。直到尝到唇齿间的铁锈味,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恍惚间惊觉自己方才险些将命都豁了出去。
如梦初醒的瞬间,梦西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跨坐在对方腰上,凌乱的发丝垂落在两人相贴的胸口,呼吸交织间还残留着方才厮打的粗重喘息。她僵在原地,连睫毛都在颤抖——方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终于冷却,此刻满心只剩惊恐与懊恼。
“完了完了!”她在心底发出绝望的呐喊,看着南风意阴沉如暴雨前乌云的脸色,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刚刚不仅咬了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还以这般暧昧至极的姿势纠缠,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她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便会被对方碾碎的凄惨下场。
“寺正,陛下召你入宫!”
尖锐的宣召声如利刃划破水牢的死寂,惊得梦西洲浑身一颤。她正绞尽脑汁思索如何从南风意掌下逃生,却见对方冷厉的目光骤然转向牢门方向。
“寺正?!你这是?”下属的惊呼声中,南风意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掌。梦西洲被拍得跌进池底,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还未挣扎便被铁链锁住双手。她勉强浮出水面,脖颈被铁环勒得生疼,只能露出半张脸大口喘息。
“放开我!”她怒目圆睁,水花顺着凌乱的发丝滴落。南风意却无视她的嘶吼,动作利落地整理被池水浸透的衣襟。在下属震惊的注视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脊背挺直如青松,泰然自若地迈步离开。那道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水牢中渐行渐远,衣摆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深色痕迹,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等一下!”梦西洲拼尽全力喊出声,喉间泛起血腥味。南风意的脚步顿在石阶前,却并未回头,只留一个冷硬的侧脸,像座不可撼动的冰山。
“他...就是你们说的裴大人!当时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就像提线木偶般不受控制!”梦西洲拽着锁链踉跄前扑,铁环在石壁上撞出刺耳声响,水花溅得满脸都是,“我亲眼看见!他心口处有只金光闪烁的虫子!”她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是傀虫!被这种虫寄生的人能被操控,所以他才能突然催动冰剑!”
南风意足尖轻点跃上岸边,用绣金帕子死死擦拭右手齿痕,指节因用力泛白。直到最后一丝血渍消失,他才慢条斯理地将帕子抛进火盆,转身时眼尾带着阴鸷:“傀虫?”他俯身逼近,阴影完全笼罩住水中挣扎的少女,“传闻中能隐匿于血脉的蛊虫,你仅凭肉眼就能识破?”
冷笑如毒蛇吐信:“连‘千瞳观世’的李拾遗都无法做到,你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倒是比天下第一捉妖师更神通广大?”
“既不识抬举,便休怪本官无情。”南风意接过鎏金腰牌,玉冠下眉眼冷若冰霜,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腥风。他跨过门槛的动作行云流水,话音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待本官回宫复命,定要你血债血偿。”
“我说的都是真的!”梦西洲扑到池边,铁链在石壁上撞出一连串闷响。她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玄色身影,声音都喊破了音:“剖开他胸口查验傀虫!我根本没有杀人!”嘶哑的呐喊在空荡的牢狱中回荡,却只换来锁链的回响。
南风意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青石板上的水痕被月光蒸成雾气。随着最后一道铜锁“咔嗒”扣上,厚重的牢门彻底隔绝了天光。大理寺衙役们垂眸退去,仿佛根本听不见水牢里撕心裂肺的哭喊。
死寂如潮水漫过脚踝。梦西洲瘫坐在冰冷的池水中,唯有头顶一盏摇曳的油灯,将她绝望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壁上。铁链的余响渐渐消散,潮湿的霉味渗入伤口,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冰冷的铁铐深深勒进腕骨,梦西洲踮着脚尖在齐颈深的水中摇晃,每一次晃动都让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水牢深处传来的幽响忽远忽近,像某种生物在暗处吐息,她死死咬住下唇,脖颈处的伤口被池水腌得发疼,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些荒诞离奇的遭遇在脑海中翻涌,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像在做梦。不过是寻常的凶宅售卖,却在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陷入了诡谲的漩涡——整栋宅院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看房的富商们面色惨白夺门而逃,唯有她听见暗处传来的猫叫,抬眼就看见房梁上凭空浮现的猫爪印,水渍顺着木纹蜿蜒,像某种神秘生物留下的警示。
本以为不过是老宅闹祟,哪料那对自称仵作的夫妇突然出现。女人巧舌如簧,男人眼神阴森,两人一唱一和将房价压到谷底。等她反应过来,房契已经签完,五叔气得摔碎了祖传的罗盘,浑浊的眼珠瞪得像铜铃:"倒贴钱卖凶宅?你是想让老祖宗的脸都丢尽!"
更糟心的是,天师府一年一度的初授考核又铩羽而归。郭天师那句"连张驱邪符都画不好,也配称捉妖师"像根毒刺扎在心头,她一怒之下竟在天师府朱漆门前立下军令状:"给我三个月,定捉妖献作投名状!"直到夜风灌进发烫的脑门,才惊觉长乐城已百年不见妖气,满城妖僧道众寻了十年都无功而返。
冷汗浸透后背时,凶宅里那串神秘的猫爪印突然在眼前浮现。月光顺着房梁滴落的水渍,湿漉漉的爪痕泛着诡异的磷光——如果那真是猫妖留下的痕迹呢?只要能抓住它,不仅能扬眉吐气,更能叩开天师府的大门。
"不过半掌大的爪印,再厉害的妖崽也该是个软柿子。"梦西洲握紧腰间的桃木剑,在心底反复盘算着自制的缚妖索和朱砂陷阱。子夜的梆子声惊飞寒鸦,她独自推开凶宅吱呀作响的大门,却不知这一脚踏进的,是改变命运的深渊。
冰凉的池水漫过锁骨,梦西洲蜷缩在铁索尽头,满心都是苦涩与懊悔。本以为能凭一手美食计智取妖物,谁承想猫妖没逮着,自己反倒成了大理寺的阶下囚。
回想起潜入司空府的那个夜晚,她小心翼翼将掺着灵草的鱼干摆在房梁下方,满心盘算着等猫妖现身,就甩出缚妖符将其制住。只要能在天师府众人面前走个过场,等顺利入了府,再悄悄将小妖放生——毕竟在她心里,妖与人并无二致,善恶从不由种族定论。
“那小家伙若真想害人,何必只弄些猫叫和爪印吓人?”她咬着嘴唇,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上。看房那日众人惊慌失措时,那串爪印不过是虚张声势,分明是在驱赶生人,而非蓄意伤人。可如今身陷囹圄,这番苦心又有谁能听她分辩?
铁索在池水中发出幽冷的轻响,梦西洲蜷着发麻的双腿,思绪又飘回那个惊魂夜。她原本蹲在雕花木檐下,盯着手中撒满灵草的鱼干暗自思忖:只要那猫妖肯露面,凭她准备的缚妖绳和三寸不烂之舌,就算真抓不住,哄着对方配合演场戏总不成问题。
谁料夜风突然卷来刺骨寒意,她还没看清来人模样,一柄泛着蓝光的冰剑便擦着耳际飞过。飞溅的冰屑在月光下炸开,身后的梁柱瞬间结满冰霜。梦西洲跌跌撞撞奔逃时,本能地想要召唤那把总爱漏雨的破伞——可气海丹田却如干涸的古井,好不容易聚起的灵力刚到指尖,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见鬼了!”她狠狠掐了下掌心,又徒劳地运转起口诀。池水漫过锁骨的凉意都不及此刻的困惑,明明方才生死关头那伞爆发出惊人威力,此刻却又恢复成废铁一般。“难不成真是吓出了什么天赋?”她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声音在空荡荡的水牢里显得格外寂寥,“可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
水牢中,梦西洲眉头紧蹙,满心的疑惑如乱麻般纠缠。她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那微薄的法力,勉强够催动几张最低阶的符箓,平日里使用时还常常失败。至于那把总是破破烂烂的小伞,这么多年来,除了在烈日和风雨中能勉强遮挡一下,实在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可偏偏在那生死一线间,那把小伞竟爆发出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力量,如今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庸。她咬着嘴唇,望着手腕上的铁铐,心中的郁闷和不甘愈发浓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厉害,又突然变回老样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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