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个月药,她病好了,一转眼她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学期,来到了高二,真可笑,她妈居然跟人跑了
雨水顺着林墨卿的发梢滴落,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她靠在巷子口的墙边,右手指关节火辣辣地疼,校服衬衫的袖子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紫的皮肤。
"没妈的野种!"
"你妈跟人跑了不要你了!"
那些刺耳的声音还在她脑子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她的神经。林墨卿咬紧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不在乎打架,不在乎受伤,甚至不在乎被记过处分。反正那个曾经品学兼优的林墨卿,在母亲留下一沓银行卡远走高飞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睫毛。林墨卿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小墨?"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林墨卿没有回头,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尤其是他。
"林墨卿!"
脚步声急促地接近,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墨卿条件反射地挣扎,却因为牵动了肋骨的伤而倒抽一口冷气。
"放手!"她低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于伯棋没有松手,反而转到她面前。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一缕缕贴在额前。他比林墨卿高出一个头,此刻正皱着眉头看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担忧。
"你受伤了。"这不是疑问句。于伯棋的目光扫过她破裂的嘴角、红肿的指节和脏兮兮的校服,眉头越皱越紧。
"不关你的事。"林墨卿别过脸,试图挣脱他的手。
于伯棋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罩在她头上挡雨。"跟我回家,我给你处理伤口。"
"我说了不用——"
"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抱你走。"于伯棋的语气罕见地强硬,"选一个。"
林墨卿瞪着他,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于伯棋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依然明亮如星。最终,她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他家走去。
于伯棋住在林墨卿家隔壁那栋老式公寓的三楼。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家做饭的油烟味。林墨卿来过几次,都是被于伯棋硬拉来吃饭的。自从母亲离开后,家里冷锅冷灶,于伯棋似乎总能精准地在她饿得胃疼时出现。
门一开,暖黄色的灯光和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林墨卿站在门口不肯进去,雨水从她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
"进来,"于伯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拖鞋——那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别把地板弄湿了。"
林墨卿撇嘴,但还是脱掉湿透的球鞋,踩进拖鞋里。她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
于伯棋从浴室拿来一条干毛巾递给她:"先擦擦,我去拿医药箱。"
林墨卿机械地擦拭着头发,环顾四周。于伯棋的公寓一如既往地整洁,客厅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学书籍和文学小说,茶几上摆着一盆绿植,生机勃勃。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照,都是他旅行时拍的。整个空间温暖而舒适,与她那个冷清的家形成鲜明对比。
"坐下。"于伯棋拿着医药箱回来,指了指沙发。
林墨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沙发柔软得让她想陷进去再也不起来。她浑身疼得要命,打架时的肾上腺素早已消退,只剩下疲惫和疼痛。
于伯棋在她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他动作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像是经常做这种事。
"手。"他命令道。
林墨卿不情愿地伸出手。她的指关节破皮流血,手腕处有一圈淤青。于伯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温暖干燥,与她冰冷潮湿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忍着点。"他蘸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过她的伤口。
"嘶——"林墨卿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想缩回手,却被于伯棋牢牢握住。
"活该,"于伯棋头也不抬地说,"谁让你又打架。"
林墨卿咬住嘴唇不说话。于伯棋也没再追问,专心处理她的伤口。他的动作轻柔精准,眉头微蹙,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碘伏的刺痛过后,他给伤口贴上创可贴,然后转向她嘴角的伤。
"抬头。"
林墨卿不情愿地仰起脸。于伯棋的脸突然离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看到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温暖而轻柔。棉签碰到嘴角的伤口时,林墨卿下意识地往后缩。
"疼?"于伯棋停下动作。
"不疼。"林墨卿嘴硬道。
于伯棋无奈地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下次打架记得护着脸,女孩子破相了多可惜。"
"要你管。"林墨卿嘟囔,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皱眉。
处理完脸上的伤,于伯棋示意她掀起衬衫下摆:"肋骨没事吧?"
林墨卿僵住了,手紧紧抓住衣角。于伯棋似乎意识到她的不自在,轻咳一声:"那我叫吴悦来帮你看看?"
"不用。"林墨卿深吸一口气,慢慢掀起校服。她的右侧肋骨处有一大片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于伯棋的呼吸明显一滞,眼神暗了下来:"谁干的?"
"不重要。"林墨卿别过脸。
于伯棋沉默地拿出药膏,挤在手上搓热,然后轻轻覆上她的伤处。他的手掌温暖,力道恰到好处,药膏的清凉缓解了火辣的疼痛。林墨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疼就喊出来。"于伯棋的声音低沉温柔。
"不疼。"林墨卿固执地说,却感到鼻子一酸。
于伯棋抬头看她,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伸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林墨卿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这个认知让她更加难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别看我..."她试图用手遮住脸,却被于伯棋拉下来。
"小墨,别哭。"他轻声说,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这句简单的安慰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林墨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了数月的情绪如洪水般决堤,她浑身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感到于伯棋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透过胸膛传来。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林墨卿抓着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哭母亲的抛弃,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所有说不出口的委屈和愤怒。于伯棋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卿的抽泣渐渐平息。她感到精疲力尽,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于伯棋轻轻松开她,递来一杯温水。
"喝点水。"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林墨卿接过杯子,小口啜饮。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哭过后的干涩。她不敢抬头看于伯棋,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耻。
"好些了吗?"于伯棋问。
林墨卿点点头,仍然低着头。她注意到自己的泪水在于伯棋的白T恤上留下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于伯棋轻笑一声:"衣服可以洗,你没事就好。"
他起身去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简单的阳春面,上面漂着几片青菜和一个荷包蛋,香气扑鼻。
"吃吧,你肯定饿了。"
林墨卿确实饿了。打架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加上情绪宣泄,她胃里空空如也。她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面汤温暖了她的身体,也奇异地安抚了她躁动的情绪。
于伯棋坐在对面看着她吃,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林墨卿突然意识到,这是母亲离开后,第一次有人这样照顾她。
"为什么..."她小声开口,又停住了。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墨卿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于伯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因为我是你邻居啊,远亲不如近邻嘛。"
林墨卿皱眉:"别敷衍我。"
于伯棋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变得认真:"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曾经的我自己。"
这个回答出乎林墨卿的意料。她一直以为于伯棋是那种一帆风顺的人,家境优渥,性格开朗,人生完美得像童话。
"你...也经历过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墨。"于伯棋没有正面回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重要的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墨卿想追问,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伯棋,你在吗?是我。"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于伯棋起身去开门,林墨卿听到他和来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拿着一袋东西回来。
"医院送来的药。"他简短地解释,把袋子放在茶几上。
林墨卿好奇地瞥了一眼,看到里面有几个药瓶和注射器。她想起偶尔会在楼道里遇到穿白大褂的人来找于伯棋,但他从未提起过。
"你生病了?"她忍不住问。
于伯棋摇摇头:"不是我的,帮朋友拿的。"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林墨卿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也没有追问。她确实累了,身心俱疲。
于伯棋找出自己的雨衣给她穿上,又塞给她一把伞。"明天我来接你上学。"
"不用,我自己能——"
"七点,别迟到。"于伯棋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
林墨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雨已经小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于伯棋陪她走到家门口,看着她安全进门才离开。
林墨卿轻手轻脚地进屋,家里一片漆黑。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
身体的疼痛还在,但心里那种沉重的压抑感却减轻了不少。她想起于伯棋温暖的怀抱,他轻柔的动作,还有那句"小墨,别哭"。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既温暖又酸涩。
林墨卿翻了个身,看到床头柜上母亲的照片。那个曾经温柔美丽的女人,如今只剩下一个远去的背影和十张冰冷的银行卡。她伸手把相框扣在桌面上,闭上眼睛。
明天还要上学,还要面对那些嘲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但此刻,她不再感到那么孤独了。
窗外,雨声渐歇。林墨卿在疲惫中沉沉睡去,梦里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温暖的手抚过她的伤口
海与落日之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