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蛹颤动
(2009年4月2日 水云一中)
梅雨季的潮气裹着血腥味渗进生物教室。苏北谂盯着解剖盘里的蓝尾凤蝶标本,手术钳在掌心攥出红痕——蝴蝶左翅的月牙缺损处,正粘着半片父亲工牌的塑料残角。
"今天解剖蝶类口器。"
陈老师的高跟鞋叩击瓷砖,裙摆扫过苏北谂的实验台。玻璃罐开启的瞬间,福尔马林味混着淡玫瑰香涌出,那是许惊淮母亲自杀时打碎的香水味。苏北谂的右耳突然灌入嗡鸣,仿佛有无数虫足在耳道里爬行。
解剖针刺破蝴蝶头部的刹那,暗红液体喷溅在实验册上。前排女生尖叫着后退,苏北谂却死死按住抽搐的蝶身——本该是神经索的位置,蜷缩着一枚缠着头发的铂金戒指。戒圈内侧刻着"X&X 1999",正是许惊淮父母结婚纪念戒。
"你果然喜欢偷东西。"
许惊淮的冷笑从身后贴来。他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覆上苏北谂的手背,强行将解剖针刺入蝴蝶腹部。刀刃刮擦金属盘的锐响中,他压低嗓音:"三年前你爸偷走这枚戒指时,是不是也这么兴奋?"
蝴蝶内脏突然爆开,腐烂的卵巢里涌出黑色虫卵。苏北谂踉跄后退时撞翻试剂架,甲醛溶液泼在许惊淮裤脚。他拽过她手腕按向虫卵堆,粘稠的触感让她想起那晚樱花树下挖出的玻璃罐:"碰过脏东西的手,就该泡在福尔马林里消毒。"
暴雨冲刷着北巷诊所的霓虹灯牌。苏北谂缩在药房角落,用酒精棉擦拭指尖的虫卵残渣。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四月猫叼着半截绷带窜出,金绿异瞳倒映着柜门内的诡异景象——林素琴私藏的过期药品中,混着三支标注"氰化物"的安瓿瓶。
"小苏?"
王姨的拖把杆捅开虚掩的门。浑浊的洗拖把水里浮着蓝尾凤蝶残翅,翅尖粘着带血的银杏叶。苏北谂将安瓿瓶塞进袜口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轮椅碾过水渍的声响。
停尸间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地闪烁。苏北谂躲在布帘后,看见陈老师将录音笔贴紧冰柜门。柜体表面凝结的冰霜间,许惊淮父亲许振廷正俯身查看尸体,左手戒指刮过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MECT治疗记录必须销毁..."
"...角膜移植同意书..."
断续的对话被突然爆发的犬吠打断。苏北谂后退时踩到软物——流浪狗的尸体横在墙角,腹部被剖开塞满银杏叶。狗嘴大张的齿缝间,卡着枚染血的校徽,编号正是父亲工牌尾数。
深夜的教室弥漫着霉味。苏北谂撬开许惊淮的储物柜,银色药盒躺在解剖学教材上。盒内药片换成淡蓝色,遇空气迅速氧化成血痂般的暗红。盒底粘着张泛黄照片:1999年樱花树下,许母抱着婴儿许惊淮,腕间红绳系着的正是苏北谂的护身符。
"物归原主?"
许惊淮的声音如手术刀划破黑暗。他湿透的白衬衫紧贴胸膛,心脏位置的纹身数字在月光下泛青。苏北谂攥着照片后退,后背撞上生物教室的标本柜——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胎儿标本突然睁眼,瞳孔纹路与父亲工牌照片如出一辙。
解剖刀抵住喉管的瞬间,苏北谂嗅到他袖口的樱花香。那是许母自杀用的香水味,此刻混着他伤口的血腥气,催生出诡异的甜腻。"想知道你爸怎么求我不要说出真相吗?"许惊淮的刀刃下压,"他爬向火化炉时,手里还攥着偷来的戒指..."
惊雷劈落时跳闸了。黑暗中响起布料撕裂声,苏北谂的校服领口被扯开,锁骨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许惊淮的呼吸突然停滞——她心口处的烫伤疤,正与许母颈部的自缢痕完全重合。
骤雨拍打窗棂的间隙,隐约传来四月猫的哀鸣。苏北谂趁机撞开他逃向走廊,却踩到黏滑的物体——成百上千的蓝尾凤蝶尸体铺满地面,每只残翅都粘着写有"婊子"的碎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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