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五章:雨绳
(2009年4月14日 水云一中)
暴雨将医务室窗玻璃冲成泪痕斑驳的遗像。苏北谂蜷缩在病床角落,盯着手腕上渗血的绷带——蝴蝶翅膀状的伤口是昨夜被实验器材划伤的,而此刻纱布下却传来诡异的蠕动感。
"换药。"
许惊淮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泥水。他扯开绷带时,苏北谂看见伤口里嵌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间粘着蓝尾凤蝶的鳞粉。酒精棉擦过溃烂的皮肉,他忽然用镊子夹起一条细长的透明生物:"水蛭卵,喜欢吗?"
虫卵在玻璃皿中扭成血红色的"03-14"。苏北谂的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父亲火化炉前的最后一口血。许惊淮的指尖划过她颤抖的锁骨,停在那道与许母如出一辙的勒痕上:"你爸吊死自己前,用皮带丈量过你的颈围吧?"
惊雷劈开云层时跳闸了。黑暗中有金属器械坠地的脆响,苏北谂的指尖触到许惊淮后背交错的鞭痕——最新那道伤口缝着银色丝线,正是父亲工牌挂绳的材质。他猛地将她按在药品柜上,碘伏瓶炸裂在脚边,玻璃渣刺入她脚踝的瞬间,窗外闪过墨绿色裙角。
废弃泳池蓄满雨水,漂浮的蓝尾凤蝶尸体像场诡异的葬礼。苏北谂攥着从伤口取出的银杏叶,叶背褪色的"许眠 快逃"被血渍洇开。池底突然泛起银光——许惊淮的药盒卡在排水口,盒内蓝色药片遇水膨胀成眼球状胶体。
"你也想逃?"
江鹤羽的薄荷糖气息喷在她后颈。他校服袖口沾着福尔马林渍,左手捏着枚铂金戒指——正是解剖课蝴蝶腹中的那枚。"知道许惊淮为什么纹那个日期吗?"糖纸在他指间翻飞,"他母亲上吊那晚,你爸在现场。"
池水突然沸腾般翻涌。苏北谂转身时撞进许惊淮的胸膛,他湿透的白衬衫下,心脏位置的纹身正渗出淡蓝液体。江鹤羽大笑着将戒指抛向池心,许惊淮纵身跃入水中的刹那,苏北谂瞥见他后腰别的解剖刀——刀柄缠着母亲林素琴失踪的护士表带。
北巷诊所停尸房的冷气渗入骨髓。苏北谂躲在冰柜阴影里,看着许振廷用戒指刮开某具尸体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成功,"他对阴影里的人说,"小淮现在能看见他母亲死前的画面了..."
四月猫突然窜上冰柜。许振廷暴怒地抓起手术钳砸去,猫爪拍落的档案袋里滑出张照片——1999年樱花树下,苏父抱着婴儿时期的她,脚下躺着许眠泡发的尸体。
苏北谂逃向安全通道时,听见身后传来皮肉焦糊味。林素琴正用酒精灯焚烧病历,火光映出她扭曲的泪痕:"妈妈在帮你处理脏东西..."灰烬中未燃尽的一角露出"角膜捐献同意书",父亲签名旁印着许惊淮的指纹。
暴雨夜的电车末班车厢空无一人。苏北谂在座椅缝隙发现缠着头发的校徽,青川中学的"川"字被血污覆盖。金属反光中映出许惊淮的身影,他正在擦拭解剖刀上的蝴蝶鳞粉,脚边纸袋里露出林素琴失踪的护士帽。
"你爸偷的不止是戒指,"他的刀尖挑起校徽,"还有我母亲最后一口气。"电车急刹时,苏北谂撞进他怀里,许惊淮的心跳声与父亲临终监护仪的警报重叠,"想知道他怎么咽气的吗?"
隧道吞噬了所有光线。苏北谂的唇突然触到冰冷的金属——许惊淮将染血的铂金戒指塞进她齿间。血腥味漫开的瞬间,她咬破了舌尖,而他的拇指正按在她心口的勒痕上,力度与父亲上吊那天的皮带扣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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