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齿轮
(2009年4月30日 水云一中)
天台蓄水桶的锈蚀裂缝渗出淡红液体,像一道永不愈合的旧伤。苏北谂攥着被雨水泡发的校徽,青川中学的藤纹在掌心烙出血痕。许惊淮的白衬衫挂在栏杆上飘荡,袖口渗出的血渍在风中凝成蓝尾凤蝶的形状。
"你爸咽气前说了三个字。"
许惊淮的皮鞋尖碾过她散落的素描纸,画中的樱花树正被暴雨撕成碎片。他扯开领口,心脏处的纹身数字被新添的鞭痕切割,"他说——许眠啊。"
惊雷在云层中炸开,苏北谂的耳膜灌满父亲临终的咳血声。许惊淮突然拽过她手腕,将铂金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戒圈内侧的"X&X"刮破皮肤,渗出的血珠填满刻痕:"这是你爸偷走的,现在该由你赎罪。"
戒指遇血升温的刹那,苏北谂瞥见许惊淮锁骨下的旧疤——烟头烫出的月牙形,与她耳垂的伤痕如镜像对称。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五年前的小巷里,举着烟头的男人背影,转身时露出许振廷的戒指反光。
生物教室的福尔马林池泛起泡沫。苏北谂将手伸进浑浊的液体,指尖触到父亲工牌的塑料残片。池底突然涌出成团的头发,缠着她手腕拖向深处。挣扎中她踢翻标本架,浸泡的胎儿标本摔碎在地——颅骨内塞满银杏叶,叶脉拼出"03-14 救我"。
"真可怜。"
江鹤羽的薄荷糖纸飘落池面。他蹲在池边用手术刀雕刻苹果,果肉绽开的纹路与许惊淮背后的鞭痕如出一辙。"想知道你爸怎么死的吗?"刀尖挑起块腐烂果肉,"他捂着许眠的嘴时,许惊淮就在衣柜里看着。"
苏北谂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倒带回2006年暴雨夜,父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指缝间夹着枚带血的铂金戒指。那夜他抱紧她时身上有淡樱花香,与此刻江鹤羽校服沾染的气味完全相同。
北巷诊所的消毒水味盖不住尸臭。苏北谂撬开废弃诊室的门,四月猫正撕咬某具动物尸体。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泛黄的病历残页贴在墙上:"患者许惊淮,MECT治疗后出现记忆重构,将施暴者认知为保护者"。日期标注着父亲火化当日。
停尸柜突然弹开。许惊淮苍白的脸在冷气中浮现,他脖颈缠绕的护士表带正是林素琴失踪的那条。"你来了。"他抚摸着柜内尸体被剜去眼球的眼眶,"我妈妈的眼睛,在你爸手里暖了三年呢。"
苏北谂的后腰撞上解剖台。许惊淮扯开尸体的裹尸布——许眠泡胀的手指紧扣着父亲工牌,断裂的指甲缝里嵌着银杏叶碎屑。他掐住苏北谂的脖子按向尸体:"闻到了吗?他们腐烂的味道一模一样。"
挣扎中她抓破他胸口的纹身,淡蓝液体喷溅在停尸柜表面。许惊淮突然抽搐着倒下,银色药盒从裤袋滑出,滚出三颗融化变形的胶囊——正是林素琴调换的抗抑郁药。
暴雨夜的樱花树像具吊死鬼。苏北谂跪在树根处刨土,指甲缝塞满潮湿的腐殖质。四月猫突然发出凄厉嚎叫,利爪撕开她衣袖——树根缠着条褪色红绳,末端系着半枚人类臼齿。
齿面刻着微小的"X&X",与戒指内侧的刻痕相同。苏北谂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闪回许惊淮昏迷前的呢喃:"五年前那根烟头...本该烫在我眼睛上..."
泥土突然塌陷。树根下的玻璃罐裂开,福尔马林液裹着张照片涌出——2006年3月14日,父亲抱着昏睡的许惊淮站在北巷诊所前,后者手腕的红绳系着本该属于她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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