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病室
(2009年7月13日 北巷诊所)
蝉鸣撕裂闷热的午后,消毒水在空气里凝成黏腻的蛛网。苏北谂攥着拖把的手指节发白,污水顺着地砖缝流向第七病室的门底——那是唯一挂着三重铁锁的房间,门牌锈迹斑驳,隐约能辨出"电休克治疗室"的字样。
"小苏,去冰库拿生理盐水!"
护士长的呵斥惊飞窗外的蓝尾凤蝶。苏北谂低头穿过长廊,后颈的淤青在制服领口若隐若现——昨夜许惊淮将她按在解剖台时,金属台边缘烙下的伤痕。
冰库寒气侵蚀着骨髓。她伸手去够顶层货架时,整箱安瓿瓶突然倾覆。玻璃碎裂声中,某支标注"MECT专用"的药剂滚到脚边,标签被冰晶覆盖的日期赫然是2006年3月14日。
"好奇吗?"
许振廷的戒指刮过冰柜门。他白大褂下摆沾着黑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又似福尔马林沉淀物。"这本来是给你爸准备的,"皮鞋尖碾碎冰渣,"可惜他死得太早。"
苏北谂的脊背抵住冰柜,寒气穿透衬衫刺入旧鞭痕。许振廷突然扯开她衣领,手术钳冷光扫过锁骨处的勒痕:"小淮最近总咬这里吧?和他妈妈当年一模一样。"钳口夹住她颤抖的喉结,"想知道你爸怎么掐住许眠脖子的吗?"
停尸房的排风扇卡着半片银杏叶。苏北谂蜷在推车下,看着许惊淮被捆在转运床上。他苍白的胸膛布满新鲜针孔,林素琴正将淡蓝色药液推入静脉:"很快就不疼了..."
"妈!"
苏北谂的尖叫闷在掌心。林素琴的护士帽突然掉落,露出缠着绷带的右耳——那是上周失踪的四月猫抓伤的,此刻绷带渗出的血渍正形成樱花图案。许惊淮在药物作用下抽搐,手腕拘束带被他生生咬断,齿间叼着的铂金戒指滚落车底。
深夜的第七病室弥漫着铁锈味。苏北谂撬开通风管道,手电筒光束扫过尘封的诊疗床——皮革束缚带上残留的指甲抓痕,拼出"X&X"的缩写。墙角的病历柜被焊死,透过缝隙能看到泛黄的"角膜移植同意书",父亲签名旁印着许惊淮带血的指纹。
"你也想试试电击?"
许惊淮的嗓音混着电流杂音。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白衬衫敞开露出心口新纹的樱花,花瓣脉络由林素琴的护士表带烧熔而成。"三年前他们给我通电时,"他拽过苏北谂的手按在电击贴片位置,"你爸正在隔壁掐死许眠。"
暴雨突至。苏北谂逃向樱花树时,树根处的土包已被冲塌。四月猫正撕咬某具动物尸体,利齿间闪烁着熟悉的银光——父亲失踪的工牌半埋在腐肉中,塑料外壳融化成蝴蝶翅膀的形状。
工牌背面粘着张烧焦的照片:2006年3月14日深夜,许惊淮蜷缩在第七病室角落,瞳孔因电击治疗涣散。窗外闪过父亲抱着许眠尸体的剪影,后者指尖垂落的红绳正是苏北谂的护身符。
"现在明白了吗?"
江鹤羽的薄荷糖纸飘落在血泊里。他蹲下身,手术刀尖挑开工牌夹层——褪色的银杏标本上,父亲字迹潦草地写着:"许眠怀孕三个月,必须处理掉。"
惊雷劈断枯枝。苏北谂的耳膜灌满幻听:父亲临终的咳血声、许眠的窒息呻吟、电击仪的嗡鸣,最后汇成许惊淮那夜的嘶吼:"你爸杀死了我的春天!"
樱花树根突然塌陷,露出埋在地底的铁盒。生锈的锁头挂着许惊淮的皮质护腕,盒内堆满被福尔马林泡发的匿名信——每封都贴着蓝尾凤蝶翅膀,血字内容与女厕死亡威胁完全一致,落款日期却是2006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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