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泳

（2009年8月7日 废弃泳池）

月光在池底碎成蓝尾凤蝶的残翅。苏北谂的脚踝被水草缠住，腥臭的池水灌进鼻腔，恍惚间看见父亲在池底向她伸手——那具被福尔马林泡发的尸体心口插着解剖刀，刀柄缠着林素琴失踪的护士表带。

"溺亡体验如何？"

许惊淮的声音从水面传来。他坐在池边晃着双腿，铂金戒指在指尖翻转，戒面反射的冷光割裂苏北谂的视线："你爸当年就是这么按着许眠的头，直到池水不再冒泡。"

苏北谂的指尖触到池底某块凸起。扒开淤泥时，银色药盒的锁扣突然弹开，三粒蓝色药片遇水膨胀成眼球状胶体——与林素琴调换的抗抑郁药完全相同。胶体内包裹的纸条逐渐显影："2005.12.17 麻醉记录已销毁"。

"找到玩具了？"

许惊淮跃入水中的浪花裹着福尔马林味。他掐住苏北谂的腰抵向池壁，裂开的瓷砖划破她后背，血丝在水中绽成樱花形状："你出生那晚，你妈给许眠注射的麻醉剂..."他的犬齿刺入她肩头，"就是我现在的止痛药。"

更衣室的镜面蒙着水雾。苏北谂擦拭身体时，发现后腰新添的淤青拼成"03-14"。储物柜突然传出指甲刮擦声，她撬开生锈的锁扣——成堆的蓝尾凤蝶尸体涌出，每只残翅都粘着妊娠化验单碎片。

"这是许眠的遗物。"

江鹤羽的薄荷糖气息喷在她耳后。他用手术刀尖挑起蝴蝶尸体，腐烂的腹腔露出微型录音带："要听听你爸的临终忏悔吗？"

磁带在老旧播放器里发出沙沙声。父亲剧烈的喘息突然刺破寂静："...许眠的孩子必须死..."咳嗽声混着液体翻涌，"...林素琴调换了催产素..."

暴雨砸碎玻璃窗。苏北谂踉跄后退，撞翻的储物柜里滚出医用冰袋——解冻后的塑料袋裹着胎儿标本，脐带系着的银手链刻着"苏北谂"，生产日期却是2006年3月15日。

樱花树的根系在雷暴中裸露。苏北谂跪在树坑旁，四月猫的利爪撕开某块头骨——额骨处钉着父亲工牌的残片，裂痕形成樱花状胎记。树洞深处的铁盒渗出淡蓝液体，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录音带贴着标签："许眠死亡实录"。

"现在明白了吗？"

许惊淮的白衬衫浸透雨水，心口纹身的樱花正在渗血。他拽过苏北谂的手按向树干裂缝，树皮下的年轮突然开始渗血——2006年的年轮层嵌着半枚铂金戒指，戒圈缠着褪色红绳。

"你爸戴着这枚戒指掐死许眠时，"他掰开苏北谂的拳头塞入解剖刀，"我就在她子宫里听着。"刀刃抵住她小腹，"现在轮到你了。"

剧痛撕裂意识的瞬间，苏北谂听见磁带里爆发出许眠的尖叫。四月猫突然扑向许惊淮，利齿咬穿他手腕。混乱中树根断裂，埋藏的玻璃罐滚入泳池——浸泡在淡蓝液体中的胚胎标本睁开双眼，虹膜纹路与苏北谂的月牙胎记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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