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乱

冰冷的雨水顺着夜渊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滑落，混着睫毛上的水珠，早已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雨霖那充满蛊惑的话语，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不知疲倦地缠绕在他的心头，尖锐的毒牙一遍遍啃噬着他的理智。

“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屈居魔尊之下？”

“璃殇为何对你若即若离？”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精准无误地射向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角落。夜渊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混乱与迷茫。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疯狂翻涌，搅得他头疼欲裂。

“不，我不能……”夜渊低声呢喃，声音被风雨无情地吞噬。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否定究竟是在拒绝雨霖的诱惑，还是在压抑内心那一丝不该有的悸动。深吸一口气，夜渊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魔界通道。刹那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重组，紫黑色的雾气裹挟着他的身躯，飞速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等夜渊回过神来，他的脚步竟已将他带到了璃殇的居所前。古朴的建筑在夜色中静默伫立，屋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望着紧闭的门扉，喉咙发紧，内心挣扎不已。“我该说什么？告诉她我想念你？还是……”夜渊的手缓缓抬起，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他害怕自己的心意太过唐突，更害怕得到令自己失望的回应。

就在这时，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从门缝中飘出，淡雅清新，是璃殇独有的气息。夜渊心中涌起一丝期待，轻声呼唤：“璃殇？”

然而，屋内寂静无声，没有传来那熟悉的回应。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伸手推开门。屋内空荡冷清，只有桌上的一盏紫色琉璃灯静静燃烧着，暖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却无法驱散满室的孤寂。

夜渊缓步走近，目光落在琉璃灯旁的一张字条上。他拿起字条，指尖轻轻摩挲着璃殇清秀的字迹，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她书写时的温度。“外出采药，暂时离开——璃殇”。

简短的留言，却像一盆冷水，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浇灭。他本满心期待能从璃殇那里得到些许安慰，哪怕只是看她一眼，感受她的气息，此刻却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夜渊突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过璃殇的内心，从未真正了解过她的心意。

“她真的……对我若即若离吗？”雨霖的话再次如噩梦般在耳边回响，夜渊烦躁地将字条重重放回原处，转身快步离开。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整个人更加魂不守舍。

夜渊漫无目的地在魔界街道上游荡，周围熙熙攘攘的魔民和林立的建筑在他眼中都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只剩下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街道上的魔火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显得格外孤寂。

“砰！”一声闷响，夜渊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缓缓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眼前站着的，正是墨影，而他身边，紫魅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两人的手紧紧相握，那亲密的姿态刺痛了夜渊的双眼。

“夜渊？”魔尊眉头微蹙，锐利如鹰的目光扫过夜渊湿透的衣衫、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眼底那化不开的迷茫与痛苦，“你从人间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暗藏着关切。

紫魅见状，连忙松开墨影的手，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担忧：“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帮忙吗？”温柔的话语，却让夜渊心中更加难受，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关心。

夜渊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沉默良久，他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只是淋了雨，有些累了。”声音沙哑干涩，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虚假。

墨影与紫魅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随后墨影沉声道：“跟我来。”语气不容拒绝，带着兄长般的强硬。夜渊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无力拒绝，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两人身后，迈向未知的前路，而他内心的挣扎与煎熬，也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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