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无相钟

幽冥渊的追兵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玄明揽着昏迷的绛羽坠入蚀骨沼时，妖王左使的翡翠骨笛正刺穿他肩胛。剧毒顺着经脉蔓延，却让某些模糊的记忆越发清晰——二十年前被弃于迦叶寺山门时，他襁褓中就藏着半枚刻有幽冥皇族图腾的玉玦。

"醒醒..."他抹去唇边黑血，试图用残存佛力催动绛羽眉心的金莲印记。女子苍白的面容浮现痛苦神色，周身突然腾起黑金双色火焰。

意识坠入混沌的刹那，玄明听见了雪落梵音。

百年前的记忆如画卷展开：少年僧人玄净跪在冰封的因果池畔，怀中护着被天雷劈碎灵核的金翅雀。佛骨塔顶的镇魔碑浮现血色经文——那竟是他用肋骨磨成笔，蘸着心头血改写的渡妖咒！

"你可知私纵佛前灵禽要受剜目之刑？"住持的禅杖重重顿地。

少年却将雀鸟藏入袖中，任戒棍打断脊骨也不松手。直到某个雪夜，他偷取佛骨舍利为灵雀重塑肉身，却在最后关头被十八罗汉阵镇压。金翅雀哀鸣着冲入雷云，叼走了他半块染血的玉玦。

记忆突然扭曲成血腥画面。玄明看见成年后的自己穿着嫁衣，与凤冠霞帔的绛羽在尸山血海中拜堂。他们脚下踩着破碎的佛像与妖王头颅，手中红线缠着佛骨与妖丹。

"这是第七世的结局。"绛羽的声音在虚空回荡，"你每次都会选天下苍生。"

窒息感骤然加剧。玄明惊醒时发现两人正沉在蚀骨沼深处，无数白骨手臂缠绕着他们的四肢。更可怕的是绛羽的形态——左半身是宝相庄严的女菩萨，右半身竟是森森白骨！

"别动。"女子骨爪扣住他命门，佛手却温柔拭去他额间冷汗，"我们在我的识海里。"

玄明突然明悟：这才是真正的双生灵脉。佛骨与妖丹在她体内互相撕扯，正如自己袖中那串时而檀香时而血腥的佛珠。他鬼使神差地抚上那半张骷髅面颊：

"疼吗？"

白骨眼眶中腾起幽火。绛羽突然将他按在沼底祭坛上，佛手扯开染血的僧衣，露出心口与她自己如出一辙的金翅雀印记。无数记忆碎片从相接的肌肤涌入——原来每世轮回，他都会在她妖丹刻下一道梵文！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她唇齿间长出獠牙，佛手却结着大慈悲印，"用镇魔杵刺穿我的灵台，或者..."

玄明吻住了那半张白骨森森的唇。

沼底突然迸发万丈金光。缠绕他们的怨灵发出解脱的叹息，化作金莲融入绛羽残缺的躯体。当妖王左使的骨笛再次袭来时，破水而出的已是一对背生金翼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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