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双生偈

蚀骨沼的瘴气在身后凝结成青色巨蟒时，绛羽正用骨爪剖开玄明的僧衣。金翼割裂雾霭的瞬间，她看见青年锁骨下方浮现血色星图——正是菩提珠劫灰中显现的迦叶山禁地方位。

"东南三十里..."玄明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妖王左使的翡翠毒正在侵蚀他的禅心，"有师尊留下的..."

绛羽突然俯身堵住他的唇。佛手结印按住他心口金翅雀纹，妖爪却撕开自己左肩皮肉，掏出血淋淋的锁骨掷向追兵。那截白骨遇风即长，化作囚笼困住幽冥渊的煞气。

"闭嘴运功。"她将玄明的手按在自己裸露的腰腹，皮肤下浮现出跳动的金色梵文，"你在我妖丹刻的《妙法莲华经》，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玄明指尖发颤。那些随着肌肤相触涌入的不仅是精纯佛力，还有七百年前某个春日——彼时他还是扫塔小沙弥，用竹帚接住坠落的金翅雀。雀鸟眼中映出他未来跪在因果池剜心的画面。

沼底冲出的金光照亮夜空。妖王左使惊觉手中骨笛开始皲裂，笛孔中渗出带着檀香的血。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支用北邙山八百修士腿骨炼化的邪器，其中一节正是玄明第一世轮回的遗骸。

当晨雾中浮现出参天石柱时，绛羽妖丹上的梵文已解开大半。她看着倚在巨石旁的玄明，青年僧人的睫毛在苍白面容投下蝶翅般的影。昨夜双修疗伤时，她窥见了他灵台深处最黑暗的秘密。

"你早就觉醒了吧？"绛羽用僧衣下摆擦拭他额间冷汗，"从二十年前住持替你挡天劫开始。"

玄明腕间的卍字印突然灼烧起来。三百里外迦叶寺的晨钟穿透结界，震得三生石林腾起紫色烟尘。那些高耸的石柱开始显现影像——第一世佛子与灵禽，第二世将军与歌姬，第三世...

绛羽突然掐住玄明咽喉。她右眼妖瞳映出今世最不堪的画面：身着嫁衣的玄明手持佛骨，亲手刺穿她的灵台。鲜血在喜服上绽开曼陀罗的瞬间，九重天降下功德金光。

"这就是你每次的选择。"她指尖长出利甲，却在刺入皮肤的刹那被佛光灼伤，"用我的命换三界太平。"

玄明喉间鲜血染红佛珠。那些赤金雀羽突然活过来，在他颈间织成璎珞。最中间的羽根处，隐约可见"玄净"二字——正是他第一世的名讳。

"你漏看了结局。"他握住绛羽颤抖的手按向自己心口。三生石突然齐齐转向，映出轮回之外的画面：金身破碎的佛子抱着焦黑的雀尸跃入因果池，池水倒流回九天之上。

整座石林开始诵唱往生咒。绛羽惊觉那些石柱根本不是岩石，而是无数凝固的眼泪——属于九百次轮回里求不得的痴男怨女。她妖丹上的梵文突然浮空，在两人周身织成带血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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