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中鲛人泪的光芒忽地一收,众人恍惚间已被卷入海底建筑群的阴影之中。江如玥腕间的曼珠沙华与石棺里“镜像自己”的逆纹猛然共鸣,那股力量让祭坛周围的珊瑚瞬间转黑,化作无数触须缠上她的脚踝。齐墨下意识挥动他的金鳞臂,一道金光闪过,却在碰到黑珊瑚时被硬生生吸走半片鳞甲——那些诡异的触须竟在吞噬鲛人血脉的力量。
“这是镜渊阵。”小李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人类双腿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鳞片。他盯着悬浮在石棺上方的青铜镜,镜子里每个人的影子都拖着鱼尾或狼尾,唯独江如玥的倒影分裂成了两半,“这上古灯阵以双生魂为引,这面‘归墟镜’的目标是抽取生魂,补全原生灯芯。”话音刚落,白哥的狼首挂饰突然崩裂,飞溅的灯油在镜中聚成了一道山鬼战旗的虚影。
小周后颈的算盘珠猛地剧烈震动,他抬手摸向罗盘凹槽,指尖触到渗出的灯油,上面刻着“未时三刻”——正是石棺中的“镜像江如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里,只有旋转的灯油漩涡,漩涡中央缓缓浮现出半块婚书残片,落款日期竟然与齐墨照片上的“2025.5.11”完全吻合。江如玥的琴弦无意间缠上了镜沿,一滴血珠顺着琴弦滑落,在镜面上映出三百年前齐墨作为守灯人的婚礼场景,而新娘赫然就是石棺中的女子。
“她叫江如玑,是初代灯芯。”齐墨低声道,他将金鳞臂按在镜面上,鳞片自动脱落,拼成一把钥匙的形状,“鲛人族用禁术将她的魂魄锁进镜渊,每百年抽一缕残魂转生……你是第七次转生的容器。”镜中突然涌出黑色灯油,拖拽着江如玥的倒影朝石棺扑去,而她腕间的曼珠沙华正逐渐蜕变成逆纹,“海灵帝想借你的身体让她复活,重启灯阵,吞噬归墟的灵魂。”
白哥的灯油血忽然溅落在祭坛边缘,开出一朵金色曼陀罗。他的狼首虚影在灯油中浮现,狼爪猛然抓起小周手中的龟甲残片,狠狠掷向镜面。“山鬼血脉镇压的不是锁链,是时间锚点!”龟甲击碎镜面的瞬间,海底建筑群开始崩塌,石棺里的江如玑化作万千光点涌入江如玥体内,她的左手腕浮现出逆纹曼珠沙华,与右手的原生纹形成阴阳双鱼的图案。
小李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手中的鲛人泪凝结成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刺向自己心口的鳞片胎记。“用我的血脉为引,送你们去镜渊深处!”鳞片剥落的地方露出一个衔尾鱼纹身,鱼眼分别嵌着“灯”与“墟”两个字。匕首刺入祭坛的刹那,海水疯狂倒灌进镜渊裂缝,形成了一条直通灯塔旧址的时空隧道,隧道壁上流动的不是海水,而是三百年来所有灯奴的往生记忆。
齐墨突然用力将江如玥推入隧道,自己的脚踝却被黑珊瑚死死缠住。他的金鳞臂开始崩解成光点,每一片鳞片都飞向江如玥胸前的双鱼吊坠,“镜渊的核心是‘双生祭’,必须有一个人留在过去镇守镜阵!”他的圆框眼镜掉入隧道,镜片上倒映出未来的归墟寺,“带着我的半魂去未来,等灯油燃尽时……就是真正的山海归一。”他的声音渐行渐远,带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江如玥死死抓住齐墨的指尖,却感觉自己的魂魄正被江如玑的残魂拉扯。她的琴弦无风自动,奏响《共生调》,两根银弦分别缠住两人手腕,血珠在弦上凝结成完整的太极鱼图案。当隧道尽头透出晨光时,她看见小周站在归墟寺的巨型罗盘前拨动算珠,白哥的狼首挂饰已变成完整的战旗,而小李子的双腿彻底退化成鱼尾,正在海底托起崩塌的建筑群。
“记住,别让灯油沾到逆纹……”齐墨的声音被隧道的引力撕碎,他的金鳞臂化作最后一道光,钻进了江如玥的吊坠。当她从隧道中跌出时,归墟寺的晨钟恰好敲响,殿内的“九窍玲珑灯”骤然分出两簇火焰,一簇是熟悉的金焰,另一簇则泛着深海般的幽蓝。
小周转动罗盘的手突然一顿,算珠指向的“未时三刻”格子里,赫然躺着齐墨的半片算盘珠。白哥展开狼首战旗,旗面上竟用灯油绣着一幅完整的《山海图》,图上的归墟之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里漏出的不是海水,而是齐墨在镜渊中微笑的虚影。小李子的鱼尾拍击水面,溅起的浪花中裹挟着青铜灯的残片,每片残片上都刻着同一个日期——2025.5.12,正是他们离开悬云寺的第二天。
江如玥翻开《山海图》的最后一页,发现空白页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半幅婚纱照。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双鱼吊坠里传来微弱的心跳,腕间的逆纹曼珠沙华与原生纹正逐渐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衔尾鱼图案。寺外的海面上突然浮起万千荧光水母,它们排列成齐墨算盘上的十二地支,而阵眼的位置,始终空着属于“齐”字的算珠。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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