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烛火通明,曾经陈文王与谢渊长谈数日的地方,如今重新坐着陈勋与谢渊。
谢渊一手挽着袖口,提笔思索片刻,在锦帛上一口气写下数个名讳。
写完后,她侧过身去,将纸上的字迹显露在陈勋眼前。
陈勋的目光刚一触及那些字,心底便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一串熟悉的名字上时,那种不安愈发深沉,仿佛一块寒石坠入了心湖,激起冰冷的涟漪。谢渊脸上那抹胸有成竹的淡然神色,更让他如鲠在喉,难以平静。
陈勋眯了眯眼,掠过一丝厉色:“谢相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他身边有谢渊的细作,若真是如此,那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看来臣推测无误,劝殿下置臣于死地者,确实是这些人。”谢渊搁笔,像是没有注意到陈勋瞬间升起的疑心,“谢某人本早该死在南楚,侥幸逃脱来到陈国,幸得先王赏识,为大陈微尽一二绵薄之力,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新法一废,贵族宗室必定卷土重来,却不知殿下是否愿做第二个楚成王?”
偌大宫殿内明亮如白昼,四周燃着昂贵的银丝炭,暖意十足。
谢渊的脸上虽挂着笑意,那笑容却如浮光掠影般浅淡疏远,未能触及眼底。她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冰冷,深邃的黑色中仿佛沉淀着泥泽般的晦暗,令人捉摸不透其真实情绪。
陈勋没回答,只是静静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楚成王,在楚国变法中止时,被世族大家公孙氏联合楚国宗室贵族架空,公孙一族专断国权,楚王形如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楚地方圆五千里,带甲士兵百万,都成了公孙家的囊中之物。
所以,谢渊写下这些名字的意思......
在对方笃定的目光下,陈勋只觉得自己掩藏的心思暴露无遗。
陈勋心底悄然漫上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意,难以言喻,却又令人心悸。他竟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被谢渊看穿心思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对一位帝王而言,本应是不可触及的禁忌。那份违和感却如烟雾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可那毕竟是谢渊啊!
智极近妖世绝无二的云泽谢六公子。
“不愧为谢相。”陈勋这般想着也这般感叹道。
殿内的烛火燃了一夜,即将登位的新王与他的相国长谈了一夜。
城外,郑伯守着马车,嘴里念念叨叨心急如焚地等着,从傍晚暮色沉沉到深夜夜色深重。
拾柒怀抱着一把古朴无华、痕迹斑驳的刀鞘,倚靠在车辕上。那刀鞘看似平凡,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寂气息。
他一身黑衣,仿佛自夜色中裁剪而出,与周遭的暗影浑然一体,唯有微风拂过时,衣角轻扬,才隐约显露出一抹异样的存在感。
那原本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人,不知被郑伯絮絮叨叨的哪句话触动了心弦。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投向远方那座死寂的城池。
那双眼睛空洞得让人不寒而栗,漆黑如墨,冷冽如冰,没有半分生气,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渊。
然而,在听到谢渊名讳的一瞬间,那眼底竟似有涟漪泛起,冰冷的死寂被一丝波动打破,隐约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鲜活。
“公子的药还未曾服用。”拾柒低声呢喃,声音仿若砂砾磨过岩石,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滞涩与暗哑。
郑伯伸长脖子张望着谢府的方向,可是隔着高大的城墙,根本看不到什么。
“是呀,公子的药不能停,可她怎么还不来呀?莫不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谢渊可能遭遇不测,郑伯心口都揪紧了,可下一秒他又晃晃头,自我安慰道:“不会的,公子聪慧过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一直等到黎明前夕,天地间陷入最深沉的黑暗时,两人都已快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就在此刻,一辆破旧的马车终于从城门内缓缓驶出,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朝着他们的方向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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