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校花3

柔和的阳光从枝繁叶茂的苦楝子树小小的树叶里稀疏地透下来，照着大地万物，也照着旁边低矮简陋的不知道盖了多少年的土黄瓦房，看上去更是泛黄，如同泛黄的照片一样。

方平抠着树上带着斑点的树皮，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土房前说话的那两个人。

指甲边的肉有点痛，这树皮还挺有韧性，指甲抠不进去也抠不下树皮。

往下看，地上是一地的不知道落下多少年已经腐烂的苦楝子。

“拿不拿给我？”马小兰双手叉腰，傲娇地斜看那个男人，“不就一把刀子，再去买啊。”

那男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去年找罗青报仇时那伙烂仔中的一个人，就是说砍了人血溅在他裤子上的那个人。

他长得有点相貌，有点当奶油小生的长相，却一身江湖气烂仔气，不算很凶，说出的话却很凶，不知道是在吹牛，还是真的？

此时，男人板着脸，一语不发看着马小兰，眼神中一晃而过一丝担忧和期冀。

浑圆的膀子上，肌肉随着他手上的粗血管跳动，似乎要跳出皮肤禁制，仿佛两只小老鼠在他膀子上溜动，看来，这人有点力气。

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他板着僵硬的脸，说，“哪买？哪都没卖，我都是以前在外地买的，不准卖的东西。”

“给不给？”马小兰习惯成自然托了托她的小卷发，胸有成竹用眼睛横他。

男人白她一眼，下巴傲上天，“不给，我要镇住几百号人，没刀子不行。”

马小兰微皱眉，啧了一声，上前，扳着他的膀子就晃。

男人看都不看她，但是，嘴角却带上了一丝隐隐的弧度，“有事你就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别玩刀。”

马小兰向他靠拢，整个人都快趴到他身上了。

方平尴的不行，面红耳赤，很想说“算了，小兰姐，我不要了”，但想到那个鬼罗青，想到他的狠绝，想到他把自己推向水塘的那一幕，想到他打得自己满脸是血的一幕，想到他前几天还来找自己的那一幕，她还是艰难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自己太需要这把刀了，这就是自己的命，自己赖以生存的保障，在力量悬殊这么大的时候，在毒蛇般敌人虎视眈眈下唯一能保住自己的东西。

马小兰一阵死缠烂打，男人的脸从一开始端着的冷冰冰慢慢升温，到最后嘴角翘得根本就压不住，这个时间段其实没过去多久。

他故作嫌弃白了眼方平，然后故作嫌弃推开马小兰，进了屋。

忽然想起一句话，没有人能风平浪静岁月静好，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人在帮她负重前行，承担了本该她承担的担子和责任。

小兰，还有小英，是她们帮自己担掉了许多东西，自己欠她们的越来越多了。

男人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巴掌长的东西，马小兰直接上手抢了过来，递给方平。

冰，很冰，像是久居地下从冰窖中拿出来的。

东西一入手，马上有股摄人心魂的力量在汲取自己的力量，带来一种很奇特又很诡异的抽心感。

心逐渐上悬，悬到喉咙口，方平从心到身开始颤抖。

头似乎有点晕，眼前似乎有点花。

阳光下，黑漆漆的东西折射出暗暗的红光，红光诡异流淌，似乎血液在流淌。

难道这东西见过血？

“怎么用？”她颤微微地问。

“一按把子上的开关就行。”男人白了她一眼，很不屑地说。

找到按钮，哆嗦着按下，“嘚”的一声，几乎同时，东西一抖，脱手而出，带着弹出来的白刃飞到地上。

对上男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和马小兰心悸拍胸的表情，方平红着脸捡起了刀子，退到远一点的地方。

“拿稳来。”男人嫌弃地说。

这时，白刃反射阳光闪了下她的眼睛，她眯了一下眼，闪烁中，似乎看到一丝红晕。

霎那间，刀子直直刺入一个宽厚肥胖的身体里，然后是那人惊恐万分的表情。

不会吧，居然梦到罗青被捅。

她忡怔好一会儿，才从茫然纷乱的情结中出来，去收刀刃，却不会收，只好再次请教那男人，在那男人鄙夷的眼光中收起刀刃。

罗青，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希望你能让我提前报仇。

“谢谢。”方平向那男人道谢。

“谢个屁，”男人很不高兴地瞪她一眼，“给钱。”

“打靶鬼，”马小兰不满的声音又响起。

“不，应该给，”方平立刻制住她的话，自己可不想随便欠人人情。

马小兰扭了扭嘴，“按买来的价卖，不准加价。”

男人说出了价格，方平付了钱。

“谢谢你，小兰姐。”离开农居后，方平向马小兰道了谢。

马小兰又撇了撇嘴，“你自己小心，别去人少的地方。”

方平不觉心口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点了点头，与她道别，往学校而去。

回到寢室，她急不可耐拿起自己的装备锱重，就往外走，准备跑山，寢室长叫住她，“方平，刚才你妈来了。”

方平顿住，原本畅快兴奋难以自拔的心情立刻滞住，僵在原地。她看了看寢室长，没有吭声，径直往外走。

“你妈妈叫你要回去，大家都回家。”

方平冷漠地看她一眼，很想大吼一句“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我回去干嘛”，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事关别人什么事，向别人撒什么气，应付应付就得了，于是点了下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父母？这样的父母？

近三个月她都没回家，他们也沉得住气，除了刚开学那天找过自己。

现在跑来干嘛，莫不是找到了买家，想从自己身上获利了？

她怒气冲冲跑上后山，疯跑起来，一阵发泄后，只觉全身格外疲软，连同那股一直在自己体内纵横的戾气也疲软下来，乖顺了，这才往树林某处走去，掏出弹簧刀，练习刀技。

刀子一下一下捅进苍劲的树干里，又一次又一次用吃奶的力气拔出。

就这样耗到晚饭边，要打工了，她收起锱重，返回寢室。

“方平。”

小英回来了。

方平淡笑，放下锱重，“刚才我去了你姐那里。”

“哦，”小英心不在焉应了一句，看了看寢室里的其他人，有点欲言又止，“去餐馆打工是吧？”

“是。”

“我们一起走。”

两个走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什么人了，小英把头凑在她耳边，“我听到一件事，想告诉你，但又不好说，怕你认为我在挑拨离间。”

方平很快明白，又是自己父母那边有鬼。

“你说，我相信你。”

小英犹豫好一会儿，“我听说，你妈给你找了个瘸腿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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