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破碎的真相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婉盯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设计稿，指尖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苏晴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桌角堆叠的样稿。

"你看这个。"苏晴把平板电脑拍在桌上，屏幕亮起一份扫描件。林婉的视线落在右下角的日期上——2019年7月17日，比他们分手那天晚了整整三天。

档案室的灯光在苏晴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我查了全市医院的接诊记录，那天凌晨两点十四分，秦风被送进急诊室。"她的指甲划过屏幕上一行模糊的字迹，"多处骨折，颅脑损伤，还有这个——"

林婉的呼吸突然停滞。诊断报告上"声带撕裂"四个字像刀尖划过视网膜。苏晴的声音变得很远："救护车记录显示，伤者在事故发生前曾大声呼喊某个名字。"

窗外的云层压得很低，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林婉的拇指摩挲着平板边缘，那里有道细小的裂痕。三年前那场雨的气息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潮湿的，带着血腥味的。

"我去趟医院。"她站起来时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诊断报告复印件上晕开，恰好遮住"事故现场监控录像存档于"后面的文字。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林婉的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拐角处的电子钟显示16:28，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

"电路故障，请保持镇静。"机械女声从广播里传出时，整个走廊陷入黑暗。林婉的手肘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痛顺着神经窜上太阳穴。

"这里！"苏晴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黑暗中有什么纸质的东西擦过林婉的脸颊，她抓住那半张被撕破的病历纸，指腹触到凹凸不平的盲文。应急灯重新亮起的瞬间，她看清纸上残缺的诊断结论："......永久性声带......建议手语......"

平板电脑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匿名发送的视频文件没有标题，只有一串乱码。林婉点开播放键时，苏晴正用手机电筒照着病历上被咖啡渍模糊的部分。

视频里的暴雨声先于画面出现。摇晃的镜头中，苍白的车灯刺破雨幕，照亮人行道上熟悉的背影。林婉看见三年前的自己正在翻找包里的折叠伞，而画面边缘有个身影正冲出马路。

"小心——！"

那个撕裂般的声音穿透三年时光击中她的耳膜。视频里的秦风推开她的瞬间，挡风玻璃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细密的血线。林婉的手机突然滑落，钢化膜在瓷砖上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苏晴蹲下去捡手机时，来电显示跳出一个加密号码。电流杂音中那个沙哑的"喂"，与林婉记忆里演唱会前最后一通电话的声纹完全重合。她的指甲陷入掌心，三年前被玻璃划伤的旧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当时救护车先送走了昏迷的你。"苏晴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秦风在急诊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护士拨通你的电话。"

视频定格在救护车闪烁的顶灯上。林婉的视线模糊了，她看见画面角落有只被雨水打湿的纸鹤，正是她当年设计图上被客户否决的样式。秦风总爱把她废弃的草稿折成各种形状，说这些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走廊传来推车的轮子声，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林婉解锁手机，通话记录最上方显示着三年前那个深夜的未接来电，时长47秒。她从未听过那段留言，就像她从未注意过演唱会门票背面用铅笔写着的"C区12排见"。

平板电脑自动播放起第二段视频。这次画面稳定许多，明显来自某个监控探头。穿着病号服的秦风站在护士站前，正用缠满绷带的手比划着什么。护士摇头递给他纸笔，他写字的动作因为右手骨折显得笨拙。

镜头拉近，纸上歪斜的字迹突然清晰："别告诉她。"

雷声从远处滚来，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林婉的指尖悬在秦风号码上方，锁屏照片里那只咖啡渍晕染的天鹰座图案正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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