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废弃医院

#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郊区公路上格外刺耳。林夏驾驶着这辆偷来的车，载着程墨和昏迷的林雨，驶向城市边缘的一片黑暗——废弃的圣玛丽医院。

"徐雅最后的日子就躲在这里。"风声呼啸中，林夏大声解释，"她发现了守夜人的秘密，把证据藏在了医院地下室。"

程墨紧抱着林雨，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女孩脸色惨白，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不是伤口，更像是天生的胎记，形状像一弯新月。

"那是什么？"程墨指着印记问道。

林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表情顿时变得复杂："守夜人称之为'月之印记'。他们...相信有这种印记的人是'被选中者'。"

"所以你妹妹从一开始就是目标？"

"不全是。"林夏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也是有印记的人，在右肩胛骨上。但我的被...烧掉了。徐雅发现这是他们选择祭品的标准之一。"

程墨想起祭坛壁画上的六个圆圈。六个祭品，六个被选中者。林氏姐妹将是第五和第六个——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的话。

废弃医院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矗立在月光下。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铁栅栏锈迹斑斑。林夏将摩托车藏在灌木丛中，三人从侧门的破洞钻了进去。

医院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森。走廊上散落着破碎的医疗器械和发黄的病历本，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林夏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一个标着"放射科"的区域。

"徐雅在这里工作过实习。"林夏推开一扇金属门，"她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X光片存档室。"

存档室里的金属柜排列成行，每个抽屉都标着日期范围。林夏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一个柜子，拉开标着"2003-2005"的抽屉——里面不是X光片，而是一个黑色金属盒。

"需要密码。"林夏将盒子递给程墨，"徐雅说你会知道。"

程墨皱眉："我从未见过她。"

"但她研究过你。"林夏坚持道，"特别是你负责的蓝月湖案。她说密码与你失败的那次行动有关。"

程墨思索片刻，输入了行动当天的日期——没有反应。他又尝试了第五名失踪者被发现的日子，依然错误。最后，他输入了自己被停职的日期。

盒子"咔哒"一声打开了。

里面是一叠照片、一个U盘和一本日记。程墨立刻将U盘插入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几个加密文件夹，其中一个命名为"守夜人名单"。

文件打开的瞬间，程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名单上不仅有赵志明，还有市里其他几位重要人物——检察官、法官、甚至两名记者。但最令他震惊的是名单最后几行：

"行动组渗透人员：李文（巡警）、张毅（刑侦队）、陈康（法医）"

"张毅？"程墨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他也是他们的人？"

林夏凑过来看："不可能。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除非..."程墨突然明白了钢厂发生的事，"那是个双重陷阱。赵志明知道张毅在暗中调查，所以借我的手除掉他。"

他继续浏览文件，找到了一个视频片段——监控录像显示三年前蓝月湖行动当晚，有人偷偷修改了行动路线图，将程墨的小队引向了错误的方向。那个人的脸清晰可见：警员李文，程墨当时的队员。

"我的失败不是意外。"程墨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是被设计的。"

林夏正要回应，突然僵住了："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步伐训练有素——警察或军人。

程墨迅速合上电脑，将金属盒塞进背包："后门？"

"消防通道，但得先拿到地下室钥匙。"林夏指着房间另一头的钥匙箱，"在那里面。"

程墨示意她照顾林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从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两个持枪男子正在走廊上搜查每个房间，他们都穿着警用装备，但没有警徽。

"分开找。"其中一人说，"赵局说U盘比人更重要。找到就地处决。"

程墨退回房间，低声告诉林夏情况："必须分头行动。你带着林雨和资料从消防通道走，我引开他们。"

"不行！"林夏抓住他的手臂，"你不知道地下室在哪。我带林雨走，你拿着这个——"她塞给程墨一张纸条，"徐雅最后的发现。关于第一任祭品和我们姐妹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争论了。程墨点头，将背包交给林夏："保护好证据。如果我没回来，找媒体曝光一切。"

林夏背起妹妹，从后窗爬了出去。程墨则故意踢倒一个金属托盘，制造噪音，然后躲进了对面的储物间。

两名枪手立刻冲进放射科。程墨从门缝看到他们检查了打开的钥匙箱和被翻动的X光片柜，其中一人按下对讲机："发现目标踪迹，请求增援。"

程墨屏住呼吸，等待时机。当两名枪手背对他时，他猛地冲出，用手枪枪托击倒一人，另一人迅速转身射击——子弹擦过程墨的肩膀，嵌入墙壁。

近距离搏斗中，程墨占了上风。他缴获了对方的枪和通讯器，然后一个手刀将其击晕。通讯器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所有单位注意，主楼发现女性嫌疑人，携带一名昏迷者，向地下室方向移动。"

林夏被发现了。程墨抓起枪冲向走廊，必须赶在增援前找到她们。

医院的走廊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程墨根据记忆向地下室方向前进，途中又遇到了两名枪手。交火中，他的右腿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绷带。

转过一个拐角，程墨突然听到了林夏的尖叫声。声音来自下方的楼梯井。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林夏被三名武装人员按在墙上，林雨躺在一旁的地上不省人事，背包不见了。

程墨没有贸然冲出去。他数了数敌人——五个，可能更多。他需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不远处有一个标着"药剂室"的房间。程墨溜进去，找到了几瓶酒精和一些易燃的化学药剂。他用布条做了个简易燃烧瓶，点燃后扔向走廊另一端。

爆炸声和随之而来的火光立刻引起了骚动。趁着混乱，程墨冲向林雨，一把抱起她，同时朝林夏大喊："跑！现在！"

林夏挣脱钳制，踢倒一名守卫，夺过他的枪。两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向消防通道移动。

"资料呢？"程墨边退边问。

"被他们抢走了！"林夏喘息着说，"但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她拍了拍口袋，"徐雅的日记。"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消防通道的门被锁住了，程墨连开三枪打坏锁芯，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楼梯井。下方传来更多脚步声——增援到了。

"往上走！"程墨改变方向，向楼顶移动。如果运气好，也许能从屋顶跳到相邻建筑。

五层楼的高度让程墨的腿伤疼痛欲裂。林夏接过林雨，减轻他的负担。当他们终于撞开通往屋顶的铁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绝望——相邻建筑距离至少五米，跳跃是不可能的。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到达下一层。程墨环顾四周，发现屋顶边缘有一架老旧的消防梯，锈迹斑斑地挂在墙外。

"只能赌一把了。"他拉着林夏向消防梯移动。

就在此时，林雨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异常扩大，声音不像她自己的："月圆之时...湖底之门...六眼睁开..."然后再次陷入昏迷。

林夏脸色煞白："她在说什么？"

程墨没有时间思考。追兵已经冲上屋顶。他帮助林夏将林雨放到消防梯上，然后转身面对敌人："快走！我掩护你们！"

枪声在夜空中回荡。程墨精准地击中了领头两人的腿部，暂时阻挡了进攻。但对方人多势众，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

剧痛几乎让程墨跪倒在地。他咬牙坚持，又开了两枪，为林夏姐妹争取时间。当他确定她们已经安全下降后，自己也向消防梯退去。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墨，真是感人的英雄主义。"

赵志明从屋顶门口走出，身旁围着至少六名武装人员。他西装革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手里拿着那个被抢走的U盘。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赵志明晃了晃U盘，"证据在我手里，你的小女友们逃不远的。月圆之夜就在明天，仪式将如期举行。"

程墨捂着流血的腹部，靠在屋顶边缘："为什么？二十年来杀害那些女孩，为了什么？"

赵志明笑了，那笑容让程墨毛骨悚然："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沉睡之神需要生命能量才能苏醒，而被选中者的灵魂是最好的媒介。"他向前一步，"你其实很接近真相了，三年前。所以我不得不...调整你的调查方向。"

"你杀了那些女孩。"程墨咬牙切齿。

"不全是。"赵志明摇头，"有些加入了我们。就像张毅的女儿——多忠诚的战士啊，虽然她父亲一直不知道。"

程墨想起祭坛房间墙上的照片。那个像张毅女儿的女孩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这个反转令人作呕。

"明天日落，蓝月湖。"赵志明后退到安全距离，"如果你还想救那对姐妹，尽管来。正好凑齐三个祭品。"他向手下挥手，"别杀他，让他亲眼见证仪式。"

武装人员上前缴了程墨的枪，将他按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程墨看到赵志明将U盘放入口袋，然后一根针管刺入自己的颈部。

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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