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镜中之手

那只从黑曜石镜中伸出的手苍白得不似人类，指尖尖锐如爪，皮肤上布满细密的鳞片。洞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看啊！"赵志明不顾肩头流血，张开双臂狂喜大喊，"真神的使者降临了！"

程墨的理性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他盯着那只缓缓向外伸展的怪手，每个关节都违反常理地多出一节指骨。这不是化妆或特效——它真实存在，正试图穿过镜面进入这个世界。

张毅率先反应过来："开火！瞄准那面镜子！"

特警们的步枪喷出火舌，子弹呼啸着飞向黑曜石镜。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子弹在接触镜面前突然减速，如同射入粘稠液体，最终悬停在镜面表层，随后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没用的！"赵志明狞笑着，"门已经开了，物理法则在这里不适用！"

镜面波动更加剧烈，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抓住镜框用力向外拉扯。一个模糊的头部轮廓渐渐浮现——没有五官，只有三个凹陷的眼窝。

特警们开始慌乱，有人后退着绊倒在地。张毅脸色惨白但依然坚定："程墨！必须破坏祭坛！徐雅的笔记说过——"

赵志明突然冲向林雨，捡起掉落的匕首："第六祭必须完成！"

程墨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已经松动的镣铐，扑向赵志明。两人在祭坛边扭打起来，匕首在争夺中划过程墨的手臂，鲜血溅在黑曜石镜上。

镜面顿时沸腾般翻滚，那只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半个肩膀已经探出镜面。它的皮肤像流动的水银，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

"血！祭品的血！"赵志明疯狂大笑，"连你都在帮助仪式完成，程墨！"

程墨趁机一记肘击打在赵志明受伤的肩膀上，副局长痛嚎一声松开了匕首。程墨立刻捡起武器，转身向黑曜石镜冲去。

"不！"赵志明嘶吼着扑上来抱住程墨的腿，"你毁了一切！"

混乱中，程墨看到张毅正与几名守夜人搏斗，特警们也被黑袍信徒缠住。林夏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衣，正拼命摇晃着昏迷的林雨。

最恐怖的是那只镜中生物——它现在已经探出大半个上身，三只空洞的眼窝"看"向祭坛上的林雨，伸出的爪子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雨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银白色，手腕上的月之印记迸发出耀眼的蓝光。光芒如利剑刺向镜中生物，它发出痛苦的嘶叫，像被灼烧般缩回了一截。

"姐姐..."林雨的声音空灵得不似人类，"镜子...用月亮..."

林夏似乎听懂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洞穴顶部——那里有一个天然的圆形孔洞，正好让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由于角度问题，月光此刻只照到洞穴边缘。

"程墨！"林夏尖叫，"要把镜子转向月光！"

程墨一脚踢开赵志明，向黑曜石镜冲去。但赵志明像发狂的野兽般再次扑上来，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把不知从哪掏出的手枪。

枪声响起。

程墨本能地闪避，但子弹没有飞向他——张毅挡在了前面，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老张！"程墨接住倒下的搭档。

张毅嘴角溢血，却紧紧抓住程墨的衣领："镜面...用月光...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打碎...中心点..."

说完最后一个字，张毅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程墨，自己则滚向黑曜石镜——正好挡在镜中生物前。

那怪物已经探出大半个身体，形似人形却扭曲异常，三只眼睛下方裂开一道锯齿状的嘴。它伸出爪子抓住张毅的肩膀，轻易撕开了防弹衣。

"不！"程墨眼睁睁看着搭档被拖向镜面，张毅的身体接触到黑色镜面的部分如同陷入泥沼，开始慢慢下沉。

张毅在完全被吞噬前，向程墨投来最后一个决绝的眼神，然后主动向后一仰——整个人没入镜中。镜面剧烈震荡起来，怪物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仿佛受到了某种阻碍。

"就是现在！"林夏大喊。

程墨冲向祭坛，用力推动黑曜石镜的支架。石制支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转动。赵志明爬起来想阻止，被林夏从侧面撞倒。

镜面一点点转向洞穴顶部的孔洞。当第一缕月光照射到镜面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黑曜石镜不再吸收光线，而是像普通镜子一样反射起来。镜中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试图缩回镜内。

"程墨！中心点！"林夏指着镜面正中——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细小裂纹，正是之前张毅暗示的关键。

程墨举起匕首，用尽全力刺向裂纹。

匕首接触镜面的瞬间，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起来。黑曜石镜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无数蛛网状的裂纹从中心点扩散。镜中生物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向镜内收缩。

"不！不！"赵志明挣脱林夏，疯狂地扑向祭坛，"二十年心血！"

程墨拔出匕首准备再次刺下，赵志明却撞开了他。副局长用身体护住镜子，双手按住裂纹试图阻止其扩散："真神降临不可阻挡！"

镜面已经破碎大半，那只怪物大部分身体被拉回镜中，但它的一只爪子仍死死抓住现实世界的地面。更可怕的是，透过破碎的镜面，程墨隐约看到了镜后世界——那里有无数类似的生物正挤在"门"前，等待着进入。

林雨突然从石台上坐起，银白色的眼睛直视镜子。她举起发光的手腕，光芒凝聚成一道光束直射镜面中心。

"现在，程墨！"林夏大喊。

程墨绕到赵志明身后，在副局长转身的瞬间，将匕首刺入他的后背。赵志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尖。

"这...不可能..."他咳出一口黑血，"真神...永生..."

程墨拔出匕首，赵志明颓然倒地。借着林雨的光束指引，程墨用尽全力将匕首刺入镜面正中的裂纹。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黑曜石镜彻底粉碎，无数碎片四散飞溅。镜中生物发出最后一声尖啸，被彻底拉回破碎的"门"内。洞穴剧烈摇晃，顶部开始坍塌，大块岩石砸落下来。

"快走！"程墨拉起林雨，林夏紧随其后。三人向出口狂奔，身后传来守夜人信徒的惨叫和岩石砸地的轰响。

最后一刻，程墨回头看了一眼——赵志明的身体被一块巨石压住，但他的眼睛仍然睁着，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黑曜石碎片在地上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试图重新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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