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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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更漏

我站在宫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银针。秋夜的凉风卷着丹桂香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那团阴霾。

戍卫统领赵戟抱剑而立,目光在我腰间玉牌上停留了太久——久到足够让我确认,这场中秋夜宴绝非赏月那么简单。

"沈女官来得正好,贵妃娘娘刚问起您呢。"引路宫女提着琉璃宫灯,笑容像糊了层蜜蜡。

宫道两侧的铜鹤灯吐出幽蓝火苗,照得青砖地面泛起冷光。前世记忆突然翻涌而上——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宫灯,贵妃鬓边那支九凤金钗晃得人眼花,金凤嘴里衔着的东珠正对着我咽喉。

"有劳姑姑。"我微微颔首,袖中银针已滑入掌心。针尖在路过铜灯时闪过一道银弧,宫女浑然不觉。

宴厅里暖香扑面,十二扇金漆屏风围出的主宴区人影幢幢。贵妃高居上座,九凤金钗在烛火下明灭不定。她正俯身与身旁的淑妃说话,鎏金护甲划过对方衣袖的瞬间,淑妃脸色突然白了白。

"沈女官到——"

满堂笑语稍歇。我分明看见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但她扬起脸时,眼角已经堆出亲切的纹路:"棠梨快来,本宫特意给你留了西域贡酒。"

案上琉璃盏盛着琥珀色液体,在宫灯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贵妃亲自执壶斟酒,鎏金鸳鸯壶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前世记忆猛地刺痛太阳穴——同样的鸳鸯壶,同样的声响,三年前王昭仪暴毙前夜,我曾在贵妃寝殿见过此物。

"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我屈膝行礼,借着衣袖垂落的遮掩,银针已探入酒液。针尖泛起青痕时,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中衣。西域奇毒"朱颜改",无色无味,饮下三个时辰后心脉尽断,死状如宿醉猝死。

长公主突然在邻席轻笑:"贵妃这酒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案前的牡丹蔫头耷脑,花瓣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焦黄。

贵妃护甲掐进掌心:"长公主说笑了。"

我佯装整理裙裾,故意碰翻果盘。荔枝滚到长公主裙边,胭脂红的汁液溅上她月白袖口。

"臣女该死!"

"无妨。"长公主起身时,广袖拂过我手背,"本宫去更衣便是。"

净房外的纱灯照不到转角处。长公主突然拽我入暗处,指尖在我掌心急书:"酒有毒,换盏。"

"娘娘如何..."

"那盆牡丹。"她语速极快,"每日用银簪试水,今晨变黑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长公主猛地提高音量:"还不快给本宫擦干净!"话音未,她已将一方冰蚕丝帕塞进我袖中。帕角绣着暗纹,触手竟微微发烫——是能吸附毒物的药锦。

回到宴席时,贵妃正命人重新斟酒。鸳鸯壶嘴再次轻响,我注意到她这次按的是壶柄某处雕花。

"本宫再赐沈女官一杯。"

琉璃盏相碰的刹那,长公主突然倾身:"听说沈女官擅琴?"她衣袖状似无意地掠过我手腕,两盏酒已然调换。贵妃死死盯着我们交叠的袖口,却没发现她亲信嬷嬷正躲在屏风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臣女敬娘娘。"我举盏齐眉,余光瞥见长公主将酒悄悄泼进案旁牡丹盆中。焦黄花瓣瞬间蜷缩成黑褐色,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子时的更鼓从远处传来。我踉跄着起身去添灯油,经过台阶时突然脚下一软。汉白玉台阶在视线里倾斜的瞬间,我准确撞翻了烛台。火舌窜上纱帐的轰响中,听见太医令惊慌的喊声:"快扶沈女官去偏殿!"

混乱中有人摸向我脉搏。我闭气让指尖渐渐冰凉,却从眼缝里看见长公主拦住了想凑近的贵妃:"娘娘金尊玉贵,还是离病人远些好。"她背在身后的手对我比了个手势——三根手指弯曲,这是我们沈家军中表示"已成"的暗号。

偏殿门关上的刹那,我袖中药帕已经浸透残酒。窗外月光突然大亮,照见帕角暗纹渐渐显出青黑色脉络,像一张缓缓展开的蛛网。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署的人来了,听动静来的还是院判大人。

我迅速将药帕藏入贴身暗袋,在门开前让冷汗浸透额发。当院判的手搭上我腕脉时,袖中银针正抵在他看不见的命门穴上——这位可是当年给王昭仪验尸的太医。我躺在偏殿的湘妃榻上,听着院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官靴踏在青砖上的声音有些发虚,像踩着棉花。当那两根带着药香的手指搭上我腕间时,我故意让呼吸变得又浅又急。

"这..."他的山羊胡抖了抖,"脉象虚浮紊乱,怕是中了暑气。"

我差点咬破舌尖才忍住笑。秋夜凉浸浸的,哪来的暑气?藏在袖中的银针轻轻往前顶了顶,正好抵在他腕间命门穴上。老狐狸的手突然一颤,诊脉的指尖沁出冷汗。

"院判大人,"我虚弱地咳嗽两声,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蛛丝,"三年前王昭仪暴毙那晚...您给她诊脉时,也是这般说辞么?"

他官袍下的手臂猛地绷紧透过银针,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脉搏突然变得又急又乱,活像被野猫追着跑的老鼠。窗外适时刮过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惨白的脸像抹了层青灰。

"哐当——"

门外突然传来瓷盘砸碎的脆响。贵妃尖利的嗓音刺破殿门:"没用的东西!连盏醒酒汤都端不稳!"院判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弹起来,官帽歪到耳后都顾不上扶:"下官、下官这就去熬解暑汤药!"

看着他踉跄逃窜的背影,我慢条斯理地从贴身暗袋抽出药帕。原本素白的冰蚕丝上,青黑色毒纹已经蛛网般蔓延到中央,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指腹刚触到帕角绣的暗纹,窗棂突然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长公主与我约定的暗号。

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推开雕花木窗的瞬间,夜风裹着丹桂香扑面而来。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蹲在窗下,鬓发散乱得像刚与人撕打过。

"姑娘快..."她急喘着往我手里塞了个鎏小盒,"殿下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盒盖掀开的刹那,我瞳孔猛地收缩——里面躺着半块焦黑的糕点,正是宴席上贵妃亲手递给淑妃的杏仁酥。

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小侍女像受惊的雀儿般跳起来。她临走前死死攥了下我的手腕,指甲在我掌心划出个"叁"字。我望着她消失在宫道转角的身影,突然想起前世今日,淑妃好像就是三更时分突发恶疾的。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我摸黑将毒糕包进药帕,突然触到帕子内层有硬物。借着重新露出的月光细看,帕角暗纹里竟缝着粒芝麻大的玉哨——是沈家军当年用来示警的鱼龙哨。

更漏声遥遥传来,子时三刻了。偏殿门轴突然"吱呀"轻响,我迅速将东西藏进袖袋。转身时银针已经滑到指尖,却见来人是长公主身边那个总爱抿嘴笑的圆脸宫女。

"姑娘别怕,"她声音比蚊子还轻,手上却利落地帮我系好披风带子,"殿下说请您立刻去趟淑景宫。"见我迟疑,她突然踮脚凑到我耳边:"淑妃娘娘...开始呕血了。"

铜鹤灯幽蓝的火苗在廊下摇晃,照得她递来的腰上"长春宫"三个字忽明忽暗。

我盯着腰牌边缘新鲜的刮痕,突然明白长公主为何选这个面生的宫女来传话——她鬓边那支木兰花银簪,分明是去年我送给浣衣局阿满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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