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京城,我站在清风茶楼二楼的雅间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封密信。
茶香在室内氤氲却驱不了心头那股寒意"姑娘久等了。"徐砚推门而入时带进一阵冷风,他的青色衫下摆沾着露水,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寒门举子面色苍白,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右手拇指和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未洗净的墨迹。
我示意他坐下,茶壶在红泥小火炉上咕嘟。"徐公子,账册?"
徐砚的手在伸向怀中时明显抖。他掏出的预想中的册子,而是一张皱巴巴纸条。"昨夜有人往我塞了这个。"纸条上的字迹歪斜如虫爬:令堂病重,速归。
"他们发现你了。"我纸条,指尖触到徐砚冰凉的皮肤。小火炉里的炭块突然爆出几点火星,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巡城卫兵正经过楼。徐砚猛地绷直脊背,茶水溅在他袖口,深色的水渍像一朵绽开的花。"今早出门时,巷口多了两个卖饼的生面孔。"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过去。"城南永和坊第三间绸缎庄,后院地窖能住人。掌柜是我义妹的陪房,你母亲今晚就能。"
徐砚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从贴身的暗袋里本薄册子。账页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仓促撕下的。"只抄到这些。
礼部右侍郎亲自经手的名单,墨迹未干的新册子就锁在他暗格里我翻开账册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跟着银两数目。
在"徐砚"这个名字旁,赫然标注着"拒"字,朱砂圈了三个红圈。窗外的晨雾忽然被阳光刺破,一道金线落在那个刺目的红圈上。
"姑娘小心!"徐砚突然压低声音楼梯处传来沉重的靴子声,夹杂着刀鞘碰撞的金属声。我迅速将账册塞进特制的层裙摆,铜钥匙滑入徐砚掌心时,雅间的门被猛地踹开。
三个穿着刑部差服的壮汉堵在门口为首的眯着眼打量我们。"奉尚书大人令,搜查逆党。"他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徐惨白的脸,"这位公子看着眼熟啊。"
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几位官爷认错人了,这是我家表兄。"
藏在桌下的脚轻轻踢开暗格机关,徐砚身后的屏风无声移开半尺,露出通往隔壁胭脂铺的暗道。
差役的刀尖已经抵徐砚的衣襟。我忽然将茶盏重重砸在桌上,瓷片飞溅。"好大的胆子!连镇北侯府的女眷也敢冲撞?"
左手故意露出半截羊脂玉佩——那是长公主上月赏的玩意,足够唬住这些喽啰。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徐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门后。我理了理裙摆站起身,碎瓷片在脚下咯吱作响。"
要搜便搜,只是惊扰了长公主的茶会..."故意将玉佩晃了晃,差役们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太极殿的金砖地面冷得像冰。我垂首站在女官队列中,看着部尚书那身绛紫官服在御阶下晃动。老狐狸今天格外,奏事的声音都比平日高了八度。
"臣要参今科举子徐砚等人,结党营私,图谋不!"他从袖中抖出一卷染血的绢布,"这是他们密谋的联名血!"
朝堂上一片哗然。我盯着那卷所谓的证据,忽然发现绢布边缘露出半片暗——是御制笺纸上才有的云龙纹!心脏猛地一,前世家那夜,差役捧着的圣用的就是这种纸。
没等太监转呈,我已经越众而出。"下官愿为陛下鉴识此物。"在礼部尚书错愕的目光中接过血书,指腹摸到纸张右下角细微的凹凸。迎着阳光细看,一个针尖大小的"七"字暗记赫然在目——这是前世害我全家的仇人专用标记!
"伪造御用笺纸该当何罪?"我的声音在殿内炸开,手中血书已经撕两半。碎片飘落时,刻意用上从前做皇后时的仪,下颌微抬,风扫过满朝文武。几个老臣下意识就要跪拜,又硬生生僵动作。
礼部尚书的胡子直抖:"你、你大胆!"
"臣不过替陛下分忧。"我从发间拔下凤钗,尖端正对着阳光在碎纸上出光斑,"诸位请看,这暗纹走向与内务府规制差了三分其实全是胡诌,但足够让老狐狸慌了阵脚。
皇帝终于从御座上直起身,旒的玉珠碰撞声让大殿瞬间安静。"此事交由大理寺彻查。"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沈女官留下。"
凤仪宫的铜镜里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是现在穿着六品女官服的我,另一个是前世凤冠霞帔的皇后。
指尖抚过冰凉的镜面,身后心腹宫女正在汇报:"徐公子已安置妥当,但他妹妹..."
梳妆匣底层躺着刚收到的密信,火漆印是通政司的纹样。信纸展开时脆响,只有朱笔写的三个字:"缉徐砚"。窗暮色变得浓重,中两个影子渐渐重叠同一个绝望的姿势。
"备轿。"我将密信凑近烛火,苗蹿起的瞬间,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谋划在脑海中激烈碰撞。熏香的气息突然变得刺鼻,铜镜表面上一层水雾,映出的面容模糊不清。
宫女捧着铜盆进来换,盆沿的水珠滴落在地砖上,像一串无声的眼泪。"姑娘,永和坊刚传来消息..."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徐没能接到。"
铜盆里的清水突然泛起涟漪。我盯着晃动的倒影,看到自己眼底燃起两簇幽暗的火苗。
梳妆台抽屉拉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本账册静静躺在胭盒,朱砂圈出的红圈在色中如血般刺眼。
我猛地合上账册,胭脂盒里的香粉被震得扬起细尘。"备马,去永和坊。"
铜镜里映出我扯下珠钗的动作,青丝散落时带起一阵檀木香。宫女慌忙拦住我:"姑娘三思,刑部的人正在各坊搜捕..."
突然传来急促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我推开雕花木窗,徐砚的妹妹徐莺正吊在廊檐下,裙角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嘴唇冻得发紫:"沈姐姐,我哥被堵在绸缎庄地窖了!"
梳妆台的抽屉还半开着,露出猩红一角。我抓起桌上的冷茶泼灭烛火,黑暗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换夜行衣。"
手指碰到衣柜暗格里的匕首时,前世记忆里那柄捅进腹部的短刀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徐莺翻窗进来带进几片枯叶,她袖口沾着泥点:"后巷有辆运泔水的板车..."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犬吠声和火把晃动的光亮。我扯下床帐系成长绳,铜镜里最后映的是我们翻出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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