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色的血滴落在破碎的玉佩上,发出“嗤啦”一声,像是烧红的铁块遇上了冷水。血珠顺着玉佩的裂纹滑下,在青砖地面上缓缓滚动,所到之处黑水像被惊吓的蛇群一样迅速退散。陈胥手中的鎏金匕首突然猛地一震,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最终悬停在林夏面前。刃身上刻着的那个古朴的"姒"字铭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王血……”苏半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扎染裙被匕首带起的风刃割得破破烂烂,声音有些颤抖,“这不可能……只有直系后裔才能唤醒禹王刃的认主机制——”
医院的走廊忽然倾斜起来,林夏伸手抓住悬浮的匕首,掌心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金光顺着她手臂上的青纹流动,所到之处鳞片纷纷剥落,露出底下泛着珍珠般光泽的新皮肤。视网膜上浮现出重叠的影像——浑浊的江水之下,一座倒立的金字塔尖破开河床,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的排列方式,居然和她的血液在地面上形成的图案完全一致。
“玄宫在呼应她的血脉!”陈胥一把拽住林秋明跳上翻倒的病床。地砖缝隙里不断渗出黑水,却在靠近林夏脚下血滴的瞬间“嘶”地蒸发了。漂浮的尸体同时转向林夏,肿胀的腹部裂开,钻出无数半透明的神经束,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生物神经网络。
林夏本能地挥动匕首,“唰”地一声,金光闪过,神经束纷纷断开。然而每个断口落地后迅速生根,长出一个个眼珠般的节点。“咕噜咕噜”,这些“眼睛”齐齐眨动,将七彩光斑投射在墙上,拼凑出林夏五岁时记忆中的古井内部景象——井水倒影中那个长着鳃纹的女人,眉眼竟和她一模一样。
“你母亲……”苏半夏的铜镜碎片突然飞起,在光斑中补全了画面:一个白衣女子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隆起的腹部爬满青纹。七个戴青铜面具的巫师环绕她吟唱着,柱顶的三目蛇雕像张开毒牙刺入她的颈动脉。“她是上一任祭品新娘,也是黑水族最后的纯血公主。”
林夏太阳穴突突跳动,匕首传来的脉动与江水下的金字塔产生共鸣。古老记忆在血液里苏醒,她看见母亲忍着剧痛分娩,看见父亲冒死将婴儿调包,看见三叔公在暴雨夜把某个青铜匣子埋进老宅地基……最后定格在一口水晶棺内,母亲睁开的眼睛没有瞳孔,只剩两枚旋转的星图。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窗外,连接天地的水龙卷中心迸发出幽蓝闪电,照亮其中若隐若现的巨型建筑。那不是普通宫殿,而是一座由无数水晶棺环绕的倒立金字塔,塔底悬浮着直径超过百米的黑色卵形物。随着闪电频率加快,卵壳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金色纹路,与林夏脖子上的青纹同步闪烁。
“初代要苏醒了。”陈胥撕开冲锋衣,胸口蔓延出金色纹路——与林夏的不同,这些都是从内部灼烧出来的。“二十年前我们打开的不是祭坛,而是囚牢。黑水族守护了两千年的,是大禹亲手封印的……”
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啸打断了他的话。林夏耳后的鳃状结构完全展开,淡蓝色视野里,医院墙壁变得透明。她看到地底深处延伸出无数发光脉络,像巨型生物的神经网络,而每个节点都连着镇上居民的住宅。最近的一个节点就在医院停尸房——三叔公的尸体正被发光脉络包裹,皮肤下凸起游动的条形物体。
苏半夏突然将铜镜碎片按在林夏心口:“河图洛书的核心碎片就在这里!当年你父亲把它封入你的心脏,这才是黑水族追踪你的真正原因!”碎片割破皮肤,流出的却是泛着星光的蓝色液体。这些液体悬浮在空中凝结成微型星系模型,与水晶棺里母亲眼中的星图一模一样。
林秋明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手中的青铜匣子炸开,六枚鳞片刺入他的面部。他的皮肤下迅速隆起游动的条状物,脖颈两侧裂开鳃缝。当他再度抬头时,眼球已经变成浑浊的晶体状,口中发出混合着三叔公声线的诡异合音:“姒女归位——玄宫门开——”
陈胥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林秋明眉心。黑血喷溅在墙上,自动绘制成黄泉镇地图,标记出七个发光点。林夏瞬间明白了——这是黑水玄宫浮出水面前需要激活的“锚点”,而老宅池塘正是其中之一。
“还有六小时到子时。”陈胥换上新的弹匣,枪管却指向苏半夏,“最后一个问题,你祖母当年为什么要对潜水装备动手脚?”
铜镜碎片刺入苏半夏掌心,鲜血滴在镜面,映出一段陌生记忆:年轻的苏玉芝将青铜钥匙交给林夏父亲,背后站着穿中山装的陈胥。三人面前是一口刻满符咒的古井,井水沸腾如煮,襁褓中的婴儿在井底发出蓝光。
“为了给你争取时间。”苏半夏的声音突然苍老,夹杂着低频震动,“黑水族需要王室血脉开启玄宫,但更需要祭品新娘诞下‘容器’。我祖母拖延了二十年,就是等林夏体内的禹王血脉足够压制初代——”
走廊地板突然裂开巨缝,浑浊的黑水裹挟腥风喷涌而出。林夏在坠落瞬间挥动匕首,金光劈开水流,照亮隧道壁上的浮雕——那些根本不是装饰,而是无数嵌在岩层中的黑水族尸体,全都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态,指尖离水面永远差一寸。
水流冲进地下河,林夏的鳃状结构自动过滤氧气,淡蓝视野里,河床发光植物组成箭头,指向某个坍塌的隧道口。走近后她认出这是老宅地下的秘密通道,墙上的抓痕还沾着新鲜黑血。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已经置身林家祠堂。供桌上的《黑水经》悬浮在空中,丝帛完全展开,显示着不同的内容——九幅祭祀图中,第七幅的“祭品新娘”被打了个朱砂叉,旁边用骨粉写着:“血脉不纯则初代饥。”
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真正的林秋明满身是血扑进来,手中攥着半截青铜钥匙:“池塘底下……有个石碑……三叔公在变异前刻了……”他咳出黑色絮状物,“用王血……启动钥匙……能暂时封印……”
屋外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透过门缝,林夏看到长江支流正在倒流,违反物理规律地向高处奔涌,形成直达玄宫的水道。水道两侧站着密集的类人生物,手持青铜器,颈部鳃盖开合,正在进行某种仪式。远处,黄泉镇的牲畜集体变异,长出鳞片和鳃裂,用后腿站立向江心跪拜。
陈胥突然割开手腕,将血抹在青铜钥匙上。钥匙短暂嗡鸣后迅速黯淡下来。“不够浓度。”他看向林夏,眼神复杂,“需要王血与祭品血脉的混合……就像……”
“就像我父母的血。”林夏接过钥匙。当她的蓝金色血液滴上去时,钥匙突然变形展开,露出内部精密的水晶齿轮结构。祠堂地面应声裂开,升起一块刻满巴蜀图语的黑色石碑。碑顶凹陷处,静静躺着个襁褓大小的青铜匣。
苏半夏倒吸一口凉气:“你三叔公偷走了初代之卵的……”
石碑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年轻的三叔公浑身是血跪在水晶室内,用青铜刀剖开自己的腹部,将某个发光物体塞入铅盒。影像闪烁间,林夏看到水晶室中央悬浮着更大的黑色卵形物,表面血管般的纹路因愤怒变成血红。
“原来如此。”陈胥垂下枪口,“二十年前你三叔公不是背叛,他冒险带走了初代分裂出的子卵……”他猛然扯开林夏衣领,指着她心口发光的蓝色纹路,“这才是黑水族追捕你的真正原因——你体内流淌着能孕育新初代的生命源质!”
祠堂房梁轰然垮塌。林夏在烟尘中看到,长江中央的黑色巨卵已经升起百米高,表面血管突突跳动,如同即将分娩的子宫。而更可怕的是,她腹中升起某种诡异的共鸣感,仿佛有另一个心跳正在体内苏醒。
子时的更鼓从水下传来,玄宫顶端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无尽的黑暗。门缝中伸出的是一条横贯江面的巨型触手,表面密布着与林夏青纹相同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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