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下车库的穿堂风呼啸着穿过安全门，扑向站在门口的身影。苏年的后颈感受到一阵凉意，碎发被风撩起又落下，脑袋上缠着的巨大绷带显得有些滑稽。

“你他妈不要命了？”顾泽一把攥住苏安纤细的手腕，脚步声传来时下意识收紧手指，声音带着寒意，“失血过多还到处乱跑？”

橡胶鞋底碾过地面碎石发出的咯吱声中，苏年快步插进两人之间。“松手。”他抓住顾泽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我姐手腕有旧伤。”

苏安突然噗嗤一笑，眼角挤出细纹：“年年还是这么护短。”她低头看了看白大褂袖口沾着的血迹，腕表的带子不知何时松了一格。

顾泽缓缓松开钳制，在苏安的表带上轻轻叩了三下。清脆的碰撞声中，阴影里走出两个黑衣男人。“带她去休息。”他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冰冷，“好好招待。”

“顾泽！”苏年猛地转身，输液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撞进顾泽怀里。受伤的手腕抵住对方胸口，声音急促，“你不要……”

“我答应过不杀她。”顾泽单手搂住他的腰，语气轻飘飘的，“没说过不关她。”他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地下室二号间。”

高跟鞋尖刮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苏安甩开钳制，手术刀无声地从袖口滑入掌心。“你以为……”

话音未落，她的嘴就被黑衣人捂住。苏安挣扎着，双手被反剪，被拖走了。

苏年骤然剧烈挣扎起来，顾泽重重掐住他的后颈，将人死死按在怀里。“再动一下，”他贴着苏年的耳廓呵气，“就送她去陪顾羽。”

楚俞带着保安冲下楼梯时，正看见苏安的手术剪掉进轮胎缝里。“张主任。”她对着顾泽的背影喊，“小疯子的病历在张主任那儿！”

急诊病房的自动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苏年身上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轻点。”苏年被放在病床上时闷哼一声，受伤的手腕蹭在床单上留下血迹，“这破床垫还没我家沙发舒服。”

顾泽按下他乱动的手：“再乱跑就把你锁沙发上。”

就在气氛快要接近某个临界点时，楚俞拿着病例单走了进来。

楚俞按着耳麦听完片刻，弯腰汇报：“二号间准备好了。”他瞥见顾泽颈侧的抓痕，“要上措施吗？”

“不用。”顾泽撕开病号服，用酒精棉狠狠擦拭渗血的绷带，“让她看顾羽的尸检报告。”他捏碎一根棉签，“每天循环播放。”

苏年突然攥住顾泽的领带，将人拽到面前，“你他妈……”

“我他妈什么？”顾泽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舌尖舔掉上面的血渍，“比起她做的事。”犬齿碾过指尖，“这算仁慈。”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苏年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看着熬了一整夜的顾泽。“你这副样子……”

“像杀人犯？”

“像我爸养的那只……”苏年咳嗽着，“被剃了毛的小狗……”

楚俞故意踩响靴跟：“车在等了。”他看着顾泽把试图起身的苏年按回枕头，“老板说——”

“滚。”顾泽咬了一口氧化变色的苹果，酸得皱起眉头。苏年的手指勾住他的皮带环：“难吃就别勉强。”

心电监护仪规律地发出滴答声。顾泽看着苏年睡着后平稳的呼吸，突然感觉皮带环上的手指收紧了：“顾泽......”

“嗯？”

“下次......”苏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沙发直接锁……”

顾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擦过苏年发烫的耳垂：“锁一辈子？”

苏年的睫毛颤了颤：“......嫌短？”

“嫌你命太长。”

苏年懒洋洋地咬住他的手指。

走廊上传来推车的轱辘声，护士探头看见病床上交叠的身影又缩了回去。楚俞第三次咳嗽时，顾泽才把苏年乱摸的手塞回被子里。

楚俞背过身去调整监护仪参数，听见皮带扣撞在床栏上的脆响。苏年喘着气笑骂：“王八蛋...针头回血了...”

“这叫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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