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细针般穿透厚重的窗帘,在昏暗的房间里割开一道苍白的裂缝。我机械地掀开眼皮,酸涩的眼球转动着,每一次从沉睡中剥离都像被钝刀割开结痂的伤口。浸透骨髓的疲惫裹着我,像泡在结冰的沼泽里,越挣扎越往下沉。脑海中,那热烈鼓掌的场景和组织大人威严又和蔼的身影,依旧不断浮现,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挥之不去。
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撕开死寂,薄荷烟的辛辣气息突然扑进鼻腔。我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浸着碎冰的红眸。“新来的?”她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我枕边,烈焰色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连打招呼都不会?”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那声音仿佛裹挟着丝丝寒意,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我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气质卓绝的大姐姐。确切地说,是一位极具气场的御姐。她斜倚在床边的身影如同淬了毒的玫瑰,黑色貂皮大衣垂落的毛领间,猩红长发如燃烧的绸缎流淌而下。当她转过脸时,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像浸着血的琉璃,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仿佛我只是她靴底刚蹭到的泥点。她指尖夹着一支细烟,烟灰随着抬手的动作簌簌掉落,空气中浮动着冷冽的雪松香。
我撑着发麻的手肘半坐起身,喉咙像卡着砂砾般艰涩。突然,她指尖的烟灰落在我手背,烫得我本能瑟缩——这才惊觉她不知何时已俯身逼近,眼尾如血的丹凤眼正像毒蛇般盯着我。
“姐姐你是……”
她嗤笑一声,涂着暗红甲油的指尖叩了叩床头,烟圈从她齿间漫出来,在我头顶凝成浑浊的雾,“看来组织的规矩,得好好教教你了。”她微微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蔑视,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我,瞬间给我带来了强烈的震慑,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渺小如尘埃。
“她是这个组织里实力很强的。”暮云在门口探出头适时地为我解了围。
“失礼了。”我连忙坐起身,脸颊微微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罢了,你躺下吧。看你一身疲惫,好好休息吧。”她的语气虽依旧清冷,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说完,她便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我能进不?”暮云问道。
我点了点头,暮云便进了屋子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对了,堂呢?”我开口问道,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最终落在暮云身上。
“去训练啰~”暮云简短地回答道,他的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芝雀呢?”我又问道。
暮云指了指门口,“在门外。她一大早就在你门口等着你起床了,我们俩一会给她介绍一下组织吧。”
突然,半掩着的门缝悄然变大,芝雀轻巧地探出头来,那甜美的声音如潺潺清泉流淌而出:
“师傅~”
这一声呼唤,瞬间让我的心像被春风拂过的花海,朵朵繁花肆意绽放。
我嘴角不自觉上扬,连忙朝她招招手。芝雀像只灵动的小鹿,轻快地跃了进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是好奇与灵动,在屋里滴溜溜地转着。
我似乎已经接受了师傅这个角色,毕竟之前也是当过一阵子的师傅的。昨晚刚被喊师傅时,心里满是不适应,像突然被塞进一个陌生角色,浑身不自在。可今儿个,芝雀这一声 “师傅~” 落下,那股生疏感竟神奇地消散了。仿佛一夜之间,我已和这身份达成和解,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 “师傅” 这份职责 ,好似本就该如此。
暮云看着她,笑着说:“来得正好,正打算给你讲讲咱们这组织的事儿呢。” 芝雀乖巧地点点头,拉过椅子坐下。
我刚准备开口,却被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逗乐了,原本准备好的严肃开场词,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咱们这组织就是解决百姓的困难,不论大小,我们都得上。每次完成任务,都会有相应报酬,要是任务棘手难度大,还有额外奖金,到了月末统一发放。”
等我说完,暮云又接着说:“我们做的任务非常复杂,小到帮人家找丢失的猫,大到……解决灵异事件。或者抓捕或者当场处死那些滥用异技来杀害人民的异技师。”
见芝雀听得入神,暮云起身拍拍她肩膀:“走,带你熟悉熟悉咱们组织的‘家’。”
我们来到了一楼的某个房间,“一楼的房间有很多,这里是放置各类抢险救援工具的房间,从破拆工具到潜水装备,应有尽有。“暮云介绍道。
接着走进会议室,墙上挂满了任务简报和居民送来的感谢信。“每次接到特别重要的任务,我们就在这儿讨论方案、制定计划。”暮云接着说。
最后我们来到休息室,这里布置得温馨舒适,有沙发、书架和咖啡机。“任务结束后,大家就会来这个休息室放松休息。”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那个大房间说:“那是组织首领的办公室。旁边是首领的休息区。我们的休息区都在楼上。”
接着,他带着我们俩来到楼外的大广场门口,“这里就是训练场了。我们在这个广场里训练。”
阳光将整个广场染成了金黄色,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每一寸地面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训练场都开始点名喽,”暮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最好祈祷别被司洛莉尔盯到起了。芝雀的话,我再带她参观参观,正好我们第一批已经训练完了,芝雀是最后一批训练,现在的这一批里有你,所以你先去训练吧。”
“训练什么啊?”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因为我是第一次参加训练。
“那肯定是训练技能这些噻。你莫乱猜哈,训练又不是喊你去耍的。”暮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暮云啊,你对芝雀用普通话,对我又用上方言了,咱俩都熟成这样了吗?
“走,走!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我来这个组织还没体验过什么训练呢!”我拉着暮云,急切地朝着广场内部走去,脚步匆匆,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暮云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你硬是个不懂事的,天不怕地不怕嘞!”
推开训练场大门的瞬间,锈蚀的铁门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腐锈味与腥甜血息如毒蛇般缠住鼻腔。正午阳光被悬浮的黑雾撕成尖锐碎片,在龟裂的地面投下蛛网般交错的阴影,每一道裂痕都渗着暗红,像是被割裂的伤口。此起彼伏的惨叫像生锈的齿轮在碾压,有人被倒吊在单杠上,身上插满银针;远处沙坑里,两个身影正扭打着滚过带刺的铁丝网,血珠飞溅在雪白的沙粒上,开出妖异的花。即便阳光铺满了整个广场,却依旧驱散不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与恐惧。然而,我却没想表现出害怕,我这性格,要死也要护住自己的脸皮。
“他们为什么在叫呢?”我似乎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故意问我自己这个问题,暮云走在我前面,他也没回头,就侧着脸说:“还在装莽不害怕嗦?你嘞声音都在打闪闪咯。”我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暮云朝我指了指广场的最左边,并清了清嗓子,用普通话说:“看到那边的大姐姐了吗?就是刚刚的那个红色头发大姐姐,她是我们的前辈,那里是训练的开始,快去吧。祝你好运!活着回来哈!”暮云不怀好意地笑着,便带着芝雀走了。我撇了撇嘴,“整个训练都能死人?暮云啊暮云,你还是真抽象。”自言自语完,便走向了广场的最左边。
“这不是刚刚的那位小妹妹吗,怎么了,歇够了来接受摧残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根尖锐的长针,直直地穿透我的耳膜。是御姐司洛莉尔,她那温柔却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她那蔑视的眼神,仿佛已经在我的意识深处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她简直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来了就要好好接受训练,你看你不过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就能累成这样,足以看出你的体力不行。”司洛莉尔突然俯身逼近,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听说你们那天是靠你的异技逃出来的?”她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红瞳闪过一丝玩味,“倒是条敢咬人的野狗。不过……”她用手指指腹轻轻按了按我的额头,“在我这儿,野狗得先学会怎么挨打。互相认识一下,我叫司洛莉尔,之后我会好好训练训练你。”
“我叫墨羽茗,请多关照!”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鼓起勇气说道,声音虽有些颤抖,但却带着一丝坚定。我挺直了腰板,直视着她的眼睛,试图展现出自己的勇气。
司洛莉尔带着我来到广场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看似普通却又暗藏玄机的“刑具”:弹弓、石子、核桃等常见的东西。地上画着三条醒目的杠,分别标着“1、2、3”。数字越大,离箱子越远。我满心疑惑,实在猜不透这是要进行怎样的训练。我眉头紧皱,目光在箱子和地上的杠之间来回移动,她不说,我还以为我回学校上体育课了,简直比运动场还复杂。
司洛莉尔走到箱子旁边,随手拿起一个弹弓和一把石子。她拿着弹弓的手空出一个食指,指着标着“1”的那条杠,冷冷地说道:“你站那里!”我知道,残酷的训练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拿弹弓和石子,难道是要训练身体的坚硬程度吗?我来不及多想,乖乖地站到了那条线上。之后,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根比较细的棒球棍,扔给我,“你,拿着,一会训练要用。好了,现在听好训练规则,这是训练你的反应力的,我朝你发射石子,什么时候发射不好说,只是你需要用棒球棍将这颗石子打出去。”
我用力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训练反应能力。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身子,做出“应战式”的姿势,双手紧紧握住棒球棍,手心里全是汗水,将棒球棍的表面都浸湿了。我全神贯注地摆好姿势,静止在那里,我暗自庆幸,还好不是训练身体坚硬度,要是那样,恐怕得让卜多柯来才行。
“这个训练是为了更好地开启异技。每个人开启自己的异技都需要集中超出凡人好几十倍甚至百倍的注意力。”司洛莉尔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弹弓,做出“准备式”。她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仿佛在告诉我,这是一场不容有失的挑战。
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弹弓上的石子,大气都不敢出。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起来,仿佛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这一刻。
“嘣!”一声清脆的声响,石子如离弦之箭般瞬间没了踪影。我顿时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嗖’的一声,石子如流星般飞来,重重砸在我的脑门上。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从额头炸开,我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差点跌坐在地,额头上立刻肿起一个大包,火辣辣的疼痛好似千万根细针在扎。我用手撑着地,努力稳住身形,又马上蹲了起来,手从地上缓缓移动到了脑门,那穿刺般的疼痛,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仿佛要将我的头颅穿透。我紧紧地捂住脑门,痛苦地呻吟着,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滚落,滴在地面上。
“只要你打不中,疼的就只会是你。这次只是打在了脑门上,下次不知道能打在哪里,可能打穿眼珠,打断鼻梁,我可说不好。”司洛莉尔的声音在我耳边冷冷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寒意,让我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听了这句话,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我深知,如果我打不中,就可能面临生命危险。我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还是真要命啊,暮云啊暮云,你还真说实话啊!
“对了,你加入这个组织是为了什么?换句话问,你的初心是什么?”司洛莉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重锤,敲在我的心头。这个问题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混乱的思绪。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我在努力回想,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进入这里的,或者再往前想想,我是因为什么而把自己逼出异技的?是不经意间吗?我回想着我过的这几年,我似乎本来有初心的,为何现在的脑子是一片空白……我之前的心里只有妹妹,当时我向妹妹保证过,只要熬过这几年,我一定会带着妹妹逃离这个窒息的家,一起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只属于我们俩的生活,所以,我一直把妹妹当作心头宝,受了一点伤我都会心疼的不得了,别说之后被丢在雪地里了……我阻止无效后,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直到后妈说妹妹已经被冻死了,我才彻底死心,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已经没了,同时,我的初心也没了。
但我不相信妹妹就这样不在了,她一定还活着!
“我问你话呢,你的初心是什么?”司洛莉尔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破我的胸膛。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与迷茫。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迷雾中,找不到方向。
“你又犹豫了。”司洛莉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嘣!”又是一颗石子发射了出去,这次打在了我的脸上,而且差一点就打在了我的鼻子上。石子擦着我的鼻尖飞过,我能感受到那股尖锐的风,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下次,我要精准地打到你的鼻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初心是什么?”司洛莉尔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我耳边回荡。
我彻底慌了,我清楚地知道,她实力强大,发射石子的准头更是惊人。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棒球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脑门上的血还在渗,混着汗水流进眼睛,蛰得生疼。司洛莉尔的冷笑像冰锥刺进耳膜,而记忆却突然不受控地翻涌——妹妹蜷缩在雪地里的蓝嘴唇,老巷子里被异技轰塌的孤儿院,还有那些跪在我面前求我复仇的老人……我微微睁眼,似乎看到妹妹站在我身前,伸出手,想要把我从恐惧中解脱。我微微抬手时,才发现前面是司洛莉尔。突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地喊道:“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守护他们的安宁,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绝不退缩!”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并非害怕,这不是恐惧的泪水;也不是因为疼痛,虽然这次打到脸上很疼,但还不至于疼到落泪。那这滴眼泪究竟是为何而流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望着远方,好像看到了那些需要我保护的人们。当时的妹妹不就是其中一员吗,如果我当时能强一些,也不会是这样,如果当时我拥有了异技,我可能就会带着妹妹逃出去了,靠着我赚的奖金,过上我们期待的生活。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无论训练多么残酷,我都不会退缩,因为我的背后,是无数期盼安宁的眼神,是我用一生去守护的正义。就算妹妹现在已经幸福,我也要做她身前的护盾。
(司洛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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