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咖啡杯底的秘密

地下车库的血腥味还黏在喉间，洛言带着言小柯闪进实验室时，她的后颈还能感受到黑衣人枪口的凉意。

实验室的白光灯骤然亮起，消毒水的气味猛地撞进鼻腔，与记忆中MRI舱的气息重叠，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坐。”洛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扯下浸透血的衬衫，露出缠在腰间的绷带——那是方才在通风管道里，她用碎玻璃片临时为他包扎的。

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极了实验室培养舱里那些浸泡的断指。

言小柯没有动，目光落在他搭在实验台上的外套上。

右袖口的油渍呈不规则椭圆，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状——和昨天在车库里，那个朝她开枪的黑衣人袖口痕迹分毫不差。

她想起子弹擦过耳际时，那人身上飘来的淡淡化学药剂味，与此刻实验室里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出一辙。

“喝咖啡吗？”洛言转身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白大褂，仿佛方才的枪林弹雨只是幻觉。

他的指尖在咖啡机上跳跃，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实验。言小柯注意到，他刻意用左手操作，右手始终虚握成拳，藏在袖口阴影里。

咖啡杯放在她面前时，表面的拉花是个复杂的六芒星，奶泡边缘点缀着细碎的椰蓉。

言小柯盯着那图案，忽然想起潜水服芯片里破译到一半的代码——那些由点和线组成的符号，排列方式竟与眼前的六芒星惊人相似。

“瑰夏豆，你以前最爱喝。”

洛言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在她对面坐下，袖口的油渍恰好浸在桌面的反光里，像一块永远洗不掉的污渍。

言小柯拿起银勺搅动咖啡，拉花渐渐破碎，露出杯底的沉淀物。

那些褐色颗粒在瓷杯底部排列成不规则的曲线，她的呼吸陡然急促——那形状，分明是菲律宾苏比克湾的港口轮廓，与她前世在海底见过的走私地图分毫不差。

“洛言哥哥，”她忽然举起咖啡杯对着灯光，沉淀物的阴影在桌面投出港口轮廓，“你每天换着花样做拉花，是怕我忘了怎么认地图吗？”

银勺敲击杯壁的声响里，她故意加重“地图”二字，观察着他瞳孔的细微收缩。

洛言的睫毛颤了颤，指节在桌面上敲出两声轻响——那是他说谎时的习惯动作。

“小柯，你该多休息。”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手腕，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言小柯注意到，他指尖的温度比常人低了几分，像是长期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休息？”言小柯忽然笑了，抓起咖啡杯泼向旁边的培养皿。褐色液体在透明容器里打着旋，她用滴管提取沉淀物，动作精准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复仇仪式。

“镇定剂的剂量减少了20%，”她盯着试管里逐渐分层的液体，声音冷得像实验室的不锈钢器械，“是怕我太清醒，会想起你在MRI舱销毁第12次实验报告的画面吗？”

洛言的身体猛地僵住，方才还平静的眼神里翻涌着暗涛。

言小柯知道，自己触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她想起在车库的黑暗中，他抱着她时，她趁机塞进他后兜的记忆卡——那里面，是她用断指上的珍珠碎屑提取的、实验室监控录像片段。

“你以为用咖啡和拉花就能困住我？”言小柯逼近一步，试管里的液体溅在她手背上，灼烧出细小的红点，“从七岁那年你出现在我生日宴开始，每一次‘偶遇’，每一份‘礼物’，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包括这个——”她扯下脖子上的珊瑚胸针，针尖在他面前闪过冷光，“里面藏着的追踪器，和黑衣人用的型号一模一样。”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洛言的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国际刑警总部”的来电。

他接电话时的背影紧绷如弦，言小柯看见他后颈的锚形刺青在灯光下忽明忽暗，那是她昨晚在他洗澡时，用口红在雾气蒙蒙的镜面上拓印过的形状。

“沈砚警官，”她将试管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爆裂声，“还要继续演下去吗？”警报声中，她从实验服内袋摸出潜水服里的微型芯片，芯片表面的蓝光与洛言电脑屏幕的光交相辉映，“不如我们聊聊，这个芯片里的‘黑珍珠计划’，和你藏在保险柜第三层的基因库坐标，到底有多少关联？”

洛言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狠戾。

那不是平时温柔的洛言哥哥，而是某个隐藏在面具下的危险人物。

他伸手想要抢夺芯片，却在指尖即将触到时顿住——言小柯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从他急救箱里顺来的注射器，里面装着半管泛着珍珠光泽的液体，正是他每天注射的抗凝血剂。

“别过来。”言小柯将注射器抵在自己颈侧，针尖刺破皮肤的刺痛让她格外清醒，“你说，要是我把这个打进血管，会像那些克隆体一样，骨骼变成珊瑚状吗？”

她盯着他骤然苍白的脸，忽然笑了，“洛言哥哥，我们赌一把怎么样？赌你到底是想让我活着打开基因库，还是......”

警报声戛然而止，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洛言的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变成了“章鱼”——那个在他平安绳摩尔斯码里，反复出现的神秘代号。言小柯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挣扎，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第一回合。

而这场关于真相与谎言的战争，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她指尖的注射器轻轻转动，珍珠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如同深海里引诱水手的鲛人泪，美得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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