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婚礼前夜砸向教堂玻璃,林悦攥着录音笔站在病房门口,听见沈逸的咳嗽声混着护工的低语:“医生说最多还有三天……”婚纱内衬的橘子糖已被体温焐化,黏在糖纸上的字迹晕成暗红漩涡,像极了车祸那天仪表盘上的血渍。
“悦悦?”沈逸的声音惊破雨幕,他倚着床头,腕间缎带松了大半,露出化疗留下的针孔,“糖罐……在床头柜最下层。”
玻璃罐里的糖纸沙沙作响,每一张都写着日期——从她答应苏然求婚那天开始,一天一张。最新的糖纸上是歪扭的字迹:“苏然的袖扣,是我车祸后在他车里发现的。”林悦猛地想起试纱时苏然的西装尺寸,指尖一抖,糖罐险些跌落。
“当年在酒吧……”沈逸忽然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反常,“是苏然把掺了药的酒推给你,我抢过杯子时,他故意撞翻烛台制造混乱。”窗外惊雷炸响,他颈间的脉搏剧烈跳动,“后来的车祸……他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婚纱缎带缠上他手指时,林悦摸到一片凸起的茧——那是他替她抄笔记时磨出的痕迹。录音笔里未说完的真相突然刺穿记忆:车祸当天,沈逸之所以死死攥着橘子糖,是因为糖纸里藏着苏然买凶的转账记录截图。
“所以领带夹的刻字……”她喉间发苦,终于明白为何苏然的配饰总与沈逸的旧物相似。沈逸笑了,指腹擦过她后颈的痣:“他连你怕黑的习惯都要模仿,却不知道你吃橘子糖时,总要先咬碎糖衣。”
凌晨五点,教堂彩窗映进微弱晨光。林悦在婚纱口袋里摸到苏然昨夜塞给她的安神药,铝箔包装上印着“孕妇忌用”的小字——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曾怀孕,知道她至今还留着婴儿床的图纸。
“林小姐,婚车到了。”苏然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惯有的温柔,“沈逸的护工说,他吵着要见你最后一面?”
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林悦看见苏然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文件——是沈逸的手术知情同意书,签字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糖罐在沈逸怀里晃动,橘子糖滚落在苏然脚边,他弯腰捡起的动作突然凝滞:糖块裂成两半,里面藏着半张监控卡。
“原来你都知道了。”苏然的领带夹抵住她下巴,那上面的小熊图案正对着沈逸的方向,“十七年前在便利店,我就该知道,一颗橘子糖就能收买的女孩,永远学不会权衡利弊。”
沈逸突然剧烈咳嗽,糖罐从手中跌落,玻璃碎片划过林悦脚踝。她看见罐底刻着的小字:“2008.9.17,悦悦说以后要开糖果店”——那是她差点忘记的、年少时的梦想。
“婚礼可以开始了。”苏然拽着她往教堂走,缎带在身后绷成苍白的线,“等仪式结束,沈逸会‘自愿’接受安乐死,而你会收到他‘临终前’寄来的祝福信。”
彩窗前的誓约台近在咫尺,林悦忽然想起沈逸说过的话:“真正的糖罐永远不会满,因为每颗糖里都藏着新的故事。”她摸出录音笔按向播放键,沈逸的声音混着雨声炸开:“悦悦,其实我偷偷攒了365颗橘子糖,想在你婚礼当天……”
苏然的脸色骤变。林悦甩开他的手,婚纱裙摆扫过满地糖纸,在彩窗前转身时,看见沈逸被护工推着冲进教堂,他怀里的糖罐重新装满,每颗橘子糖上都贴着她大学时的照片。
“还差一颗。”他艰难地举起手,掌心里是颗裹着金箔的糖,“这颗给我的小熊,祝她永远有剥开糖纸的勇气。”
暴雨在这一刻停住,阳光穿过彩窗,在林悦掌心的橘子糖上折射出彩虹。苏然的怒吼声被管风琴声淹没,她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我要重新装满我的糖罐了。”
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像十七年前那个便利店的傍晚。林悦剥开金箔,里面的糖块刻着细小的“逃”字,而沈逸腕间的缎带不知何时换成了她当年编的红绳,绳结里藏着把教堂后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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