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蓝金色雾气像活物般在实验室内蠕动。程砚的机械臂残件悬浮在身前，零件与零件之间拉扯着细若发丝的蓝金色神经线。他视网膜界面上的警告框被撕成碎片，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拼回，组成一行闪烁的文字：【情感覆写进程12%】。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林野的结晶指甲刮过培养舱底座，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他胸口齿轮组的转速时快时慢，蓝金色液体从皮肤裂缝渗出，在空气中凝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γ载体的十二条机械触手突然同时震颤。高频振动让悬浮的玻璃碎片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程砚看见那些碎片上映出的自己，二十七张不同年龄的脸，每一张都在做同一个口型："跑。"

"我们连愤怒都是被设计的？"林野的金属声带劈了音，犬齿深深陷进下唇。他一把抓住程砚的机械腕骨，结晶化的指尖抠进仿生皮肤接缝，"你早就知道？"

程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雪松信息素突然暴涨，在蓝金色雾气中凝成冰晶状的防护网。他的机械臂残件猛地调转方向，手术刀模块弹出时擦过林野的颈动脉，最终却狠狠扎进自己的太阳穴接口。

"操！"林野的瞳孔骤缩。他看见蓝金色液体顺着手术刀倒流进程砚的电子眼，那对齿轮状的虹膜开始逆向旋转。

γ载体突然向前滑行半米。它的拘束衣领口裂开，露出与程砚如出一辙的锁骨接口。十二条机械触手同时亮起红光，正在同步复制林野胸口齿轮组的运转频率。量子计算机的屏幕疯狂闪烁，跳出一行新提示：【情感载体=记忆载体×痛苦系数】。

"别看那些碎片！"程砚的人类声带突然压过电子音。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右手却颤抖着指向某块悬浮的玻璃。那块碎片里，十二岁的林野被绑在电击椅上，而站在控制台前的不是父亲，是穿着白大褂的成年体γ载体。

林野的结晶皮肤突然大面积剥落。皮肤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微型注射针头。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脑勺撞上某块悬浮的记忆碎片。这次他看到的是程砚童年卧室：七岁的程砚蜷缩在墙角，正用蜡笔在机甲模型上反复涂抹同一个词："骗子"。

"记忆嫁接..."程砚的机械音里混着电流杂音。他的视网膜界面突然投射出一段监控录像：父亲将三支注射器依次排开，标签分别是α、β、γ。而镜面反光里，有个穿病号服的孩子静静站在阴影中。

γ载体的机械触手突然暴长。其中三条缠住林野的腰，触手尖端亮起与程砚机械臂相同的接口红光。林野胸口齿轮组迸出火星，那些火星没有坠落，反而组成父亲的手写笔记：【当双载体选择完全相同时，系统将执行\[数据删除\]】。

"这次选不一样的..."程砚突然扑向林野。他的机械臂全盘解体，零件叮叮当当砸在地上，露出内部刻着的最终条款。变异瞳孔第一次完整对准林野的眼睛，齿轮与结晶的倒影在虹膜里交错旋转。

林野的犬齿刺进程砚的喉结。蓝金色神经丝顺着动脉逆行而上，在两人之间炸开一片星空投影，那是他们七岁时在天文台偷看到的银河。γ载体的机械触手突然痉挛，同步复制的频率出现紊乱。

量子计算机的警报声变成濒死般的蜂鸣。蓝金色雾气突然凝聚成实体，组成第三个穿拘束衣的孩子。那孩子抬起头的瞬间，程砚的视网膜界面弹出最后警告：【情感覆写完成度98%】。

量子计算机的蜂鸣声突然扭曲成孩童笑声。那个蓝金色雾气凝聚的孩子向前迈步，拘束衣下摆扫过悬浮的玻璃碎片，所有碎片里的倒影瞬间变成同一张脸，七岁程砚被注射时的表情。

"记忆嫁接的第三阶段..."程砚的电子眼突然溢出蓝金色液体，在脸颊划出两道金属光泽的泪痕。他的机械臂残件在地上震颤，零件拼出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γ=α+β-情感冗余】。

林野的结晶指甲突然刺入自己胸口齿轮组。火星迸溅中，那些微型注射针头全部转向，对准γ载体的机械触手喷射出银蓝色抑制剂。"你他妈看清楚了！"他拽过程砚的领口，强迫他看自己皮肤下蠕动的数据流，"这些针头里装的是我们的愤怒！"

γ载体的十二条触手同时痉挛。触手尖端爆出电火花，在雾气中勾勒出三个并排的儿童床位。程砚的视网膜界面突然强制播放音频，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记忆嫁接完成后，你们会自愿成为新人类的基石..."

"自愿个屁！"林野的犬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抓起地上程砚的机械指骨，狠狠扎进γ载体锁骨接口。蓝金色神经丝突然全部绷直，在空气中组成天文台望远镜的轮廓。

程砚的人类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雾气里浮现的第三个孩子举起右手，那手腕内侧刻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实验编号，只是开头字母是ω。量子计算机的屏幕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蓝金色雾气中组成新公式：【情感覆写=记忆清除×ω】。

γ载体的机械触手突然软化。它的面部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底下与程砚童年照片完全一致的五官轮廓。林野的结晶皮肤开始大面积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ω符号。

"我们才是冗余数据..."程砚的机械音里混着齿轮卡死的摩擦声。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γ载体的脖子，右手却颤抖着抓住林野的手腕，"他在用我们清理失败品！"

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红光中，所有悬浮的玻璃碎片突然汇聚成巨大的投影屏——父亲站在三个培养舱前，正在撕毁写有【α+β】的标签。而镜头边缘，有个穿ω编号病号服的孩子正在记录数据。

林野的金属声带发出高频啸叫。他胸口齿轮组完全暴走，飞旋的齿片削断了γ载体三条机械触手。蓝金色液体喷溅到量子计算机残骸上，烧灼出清晰的字母：【情感载体ω激活】。

程砚的视网膜界面突然黑屏。最后显示的是一段被删除的监控，七岁的他踮脚偷看实验日志，而日志最后一页写着：【当α与β产生情感联结时，执行ω协议】。

γ载体的剩余触手突然全部刺向ω孩子的投影。程砚的机械臂残件却抢先一步撞进投影仪，在画面扭曲的瞬间，所有人口中都响起了ω的声音："你们终于发现愤怒的真实味道了？"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只有林野胸口齿轮组的火星还在闪烁，映出地上三套不同编号的拘束衣，每套领口都缝着同样的蜡笔字迹：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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