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心脏里的全息投影

机油混着雨水在金色在车库地面积水处晕开诡异的虹彩。头顶的无影灯突然爆出电火花，照亮他手里那枚锈迹斑斑的机械心脏。泵体表面那道新鲜咬痕还在渗液，混着雨水流到腕间结晶脉络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操。"林野的犬齿碾过下唇结痂的伤口，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冲上鼻腔。止痛泵原型机的液晶屏在暴雨里忽明忽暗，那些起伏的数据曲线他太熟悉，去年死亡弯道摔车时肋骨的钝痛，上赛季排位赛韧带撕裂的锐痛，全都变成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

全息投影突然在雨幕里炸开。二十岁的程砚穿着手术服，指尖悬在虚拟键盘上方三厘米。"如果看到这个..."投影的声音比真人柔软，却带着林野从未听过的疲惫，"说明计算又错了。"

车库音响突然自动切换成医疗监控仪的滴答声。林野盯着投影边缘那台保温箱，七岁的自己正隔着玻璃对偷换药剂的程砚笑。画面突然跳转到深夜的实验室，程砚把电极片贴在自己太阳穴，监控屏上"疼痛感知转移中"的红字刺得林野眼球发疼。

"谁他妈准你——"结晶化的右手砸向操作台，却在接触前硬生生刹住。蓝金色液体从指关节渗出，像有意识般流向机械心脏的组件缺口。林野突然发现那些所谓"医疗事故"的日期，全都能对应自己赛后伤痛的周期。

投影里的程砚解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数据接口。"疼痛转移需要受体。"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得厉害，像是吞咽某种无形的痛苦，"而机械神经...不会对止痛剂上瘾。"

暴雨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林野的指甲抠进操作台裂缝，结晶脉络顺着金属纹路疯长。他看见三年前自己躺在急诊室，程砚的听诊器压在他车祸伤口上，当时以为的冷漠，原来是那家伙在偷偷启动疼痛转移程序。

"β疼痛感知0%的原始指令在这里。"投影突然放大机械心脏某个剖面，生锈的指令板上布满指甲刮擦的修改痕迹。最新那道刻痕横贯整个数据板，深得能看见下面跳动的电路。"上周你韧带修复手术时..."程砚的投影突然卡顿，雪花纹里闪过他真实面容的扭曲表情，"系统过载了。"

林野的膝盖重重砸进机油水洼。雨滴在结晶手臂上汽化成金色雾气，映出指令板角落里被反复涂改的一行小字：【错误代码：心跳过速/无法解析】。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颁奖台画面，他看见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大笑时，观众席阴影里的程砚正用手术刀划开左手静脉。

"你删改的不是数据..."林野的犬齿刺穿掌心血泡，蓝金色液体混着殷红滴在指令板上，"是我的记忆啊。"疼痛突然从后颈标记处炸开，那些被误认为发情热的后遗症，原来全是程砚在通过临时标记反向输送止痛剂。

投影突然变得透明。少年程砚的残影重叠在影像上，正踮脚调换病房里的输液袋。"他们说顶级Alpha和Omega会互相排斥..."现在的程砚笑着摇头，电子音里混着七岁时的奶音，"可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的机械心脏跳出了错误代码。"

车库顶棚铁皮被狂风掀飞的巨响中，林野抱起那堆零件冲进雨幕。结晶手臂在接触到程砚残肢的瞬间爆发强光，蓝金色蒸汽裹住两人。他摸到机械臂内侧的凹凸，是每次疼痛转移后程砚刻下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沾着车库地板的机油。

"你赢了。"残肢突然痉挛着抓住林野手腕，程砚的声音从毁损的发声器里挤出来，带着电火花噼啪声，"现在...疼的是我了。"雨滴在两人交握处蒸发成雾，林野突然看清机械手指上的老茧，和急诊室那晚压在他伤口上的听诊器纹路一模一样。

远处救护车鸣笛与记忆中的复苏警报重叠时，林野发现怀里的止痛泵底部刻着行坐标。暴雨冲开机油污渍，露出下面童年医院的平面图，那个他们初见时程砚被罚站的走廊尽头，现在标着鲜红的"000"。

林野的指尖在坐标刻痕上颤抖，蓝金色血液突然像活物般钻进缝隙。医院平面图在雨水中扭曲变形，某个被反复描红的区域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七岁程砚踮脚够药架的背影，白大褂下露出机械脊椎的金属光泽。

"原来那时候就..."结晶手臂突然发出高频蜂鸣，林野看见自己童年每次打针时，程砚都站在监控死角悄悄按下左手腕的按钮。记忆碎片在暴雨中重组：那些所谓"特效止痛剂"，根本是程砚在通过机械神经同步痛觉。

车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止痛泵原型机突然弹开暗格，掉出本被机油浸透的笔记本。林野用犬齿扯开扉页，程砚工整的工程笔记间夹着歪扭的儿童涂鸦 ，两个小人手拉手站在医院楼顶，对话框里用拼音写着"yao yong ji qi shen jing bao hu ye ye"。

"你管这叫保护？"林野的拳头砸向笔记本，却在接触瞬间被结晶手臂自主缓冲。蓝金色脉络突然蔓延到纸页上，修复出一段被泪水晕染的记录：「术后第37天，林野的痛觉神经出现药物抗性。唯一解决方案：将β受体移植到机械神经...」

全息影像突然插进急诊室画面。二十岁的程砚背对监控镜头，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脊椎。林野终于看清那管药剂标签，不是止痛剂，是神经剥离剂。程砚的白大褂后襟被冷汗浸透，机械手指却在病历本上写下「患者林野，疼痛指数降至2级」。

远处救护车鸣笛突然变成刺耳的警报声。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医院平面图开始闪烁，那个标着"000"的坐标点正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向车库逼近。林野的结晶手臂不受控制地插入地面，蓝金色液体顺着地下电缆流向医院方向。

"双向神经链接..."程砚的残肢突然痉挛着扣住林野手腕，发声器里挤出带着电流杂音的童声，"你七岁那年...我们就...共生了..."

车库顶棚在暴雨中轰然坍塌的瞬间，林野看见自己童年病房的监控画面 每次程砚被电击惩罚时，病床上的自己都会莫名出现淤青。真相像高压电流贯穿脊髓：那些"医疗事故"，全是程砚在分担本应落在他身上的惩罚。

坐标点终于突破最后百米距离。地面震颤中，林野的结晶手臂自动构建出防护罩。蓝金色光幕里，七岁的程砚影像正把机械心脏的初代芯片塞进他枕头下，芯片上刻着两行小字：「疼痛转移协议第1条：永远优先保护林野」

「系统最高指令：当他笑的时候，允许心跳过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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