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202 年冬,定陶行辕。
刘邦盯着案头金印,蟠螭纽上的朱砂还未干透:"韩信要当齐王?" 指尖敲在青铜鼎沿,震得热酒泛起涟漪。
张良放下竹简:"大王当年被困荥阳,若不封韩信,他未必肯击楚。" 目光扫过帐外雪地,"且彭越、英布尚在观望。"
萧何捧着舆图跪地:"齐地膏腴,韩信久镇此处... 不如徙为楚王,离其根基。"
"好个徙为楚王!" 刘邦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寒意,"传旨,封韩信为楚王,都下邳。" 袍袖一甩打翻酒鼎,"再派灌婴率军驻彭城,盯着点。"
下邳楚王府,韩信捏着张良的密信冷笑:"子房劝我交出兵符?" 转身对钟离眜,"当年在项王帐下,你我曾并肩破秦,如今汉王要拿你换我的忠心。"
钟离眜手按剑柄:"将军若信刘邦,当年为何背楚投汉?" 忽然听见院外喧哗,"怕是等不到你交人了。"
公元前 201 年春,陈留行宫。
"有人告楚王谋反!" 陈平举着竹简,目光在刘邦脸上逡巡,"陛下若起兵攻之,恐坐实其反名。"
刘邦摩挲着玉玺纽绳:"依你之见?"
"伪游云梦泽," 陈平压低声音,"诸侯必来朝见,届时只需武士擒之。" 看见刘邦眼中闪过的狠戾,"当年项王分封诸侯,终成大祸,陛下不可不防。"
云梦泽畔,韩信刚下马就被武士按倒。"汉王!" 他仰头望着车驾上的刘邦,"果如钟离眜所言,飞鸟尽良弓藏?"
刘邦别过脸去:"有人告你谋反。" 指尖捏紧车轼,想起垓下之围时,韩信按兵不动的那三日,"贬为淮阴侯,居长安。"
长安未央宫,吕雉盯着戚姬新做的螺黛眉:"夫人这手艺,是从咸阳宫学的?" 指尖划过案头《诗》《书》残卷,"当年始皇帝焚书,倒便宜了你们这些楚人。"
戚姬抱着如意后退半步:"皇后说笑了,臣妾只是..."
"只是想让如意当太子?" 吕雉忽然笑了,笑得比冬日的霜还冷,"你可知,当年在沛县,是谁替大王坐牢?是谁带着子女躲避楚军?" 猛地拍案,"传太子太傅,明日起教如意读《商君书》!"
公元前 197 年秋,代地马邑。
陈豨握着韩信的密信,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作响:"淮阴侯说,长安宫禁可图?"
周昌的使者在帐外咳嗽:"陈将军,陛下召您入朝。"
"就说我病了!" 陈豨踢翻火盆,火星溅在舆图上的代郡山川,"当年彭越不过称病,就被剁成肉酱!" 忽然抽出佩剑,"即日起,自称代王,联匈奴反汉!"
长安淮阴侯府,韩信盯着窗外积雪:"陈豨反了,我该如何?"
家臣栾说跪在阴影里:"将军若发兵响应,末将愿为前驱..."
"住口!" 韩信突然拔剑,剑尖抵住栾说咽喉,"当年在项王帐下,我能忍胯下之辱,如今岂会贸然行事?" 忽然听见宫门外马蹄声,"是皇后的车驾?"
长乐宫钟室,吕后看着萧何带来的韩信:"淮阴侯可知,陈豨已伏诛?"
韩信瞳孔骤缩:"你诈我!" 手按剑柄却发现早已被卸去兵器,"萧何!当年你月下追我,如今却骗我入宫?"
萧何别过脸去,声音发颤:"将军若肯交出密信,或许..."
"来不及了。" 吕后挥手,武士抬出装满蒺藜的木笼,"当年你在井陉背水一战,今日本宫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元前 196 年夏,淮南王宫。
英布盯着案头彭越的肉酱,突然吐在地上:"刘邦连功臣都不放过,下一个便是我!"
中大夫贲赫跪下:"大王若反,臣愿为汉使..."
"反贼!" 英布一脚踹翻鼎炉,"当年随项王破秦,我替刘邦杀龙且,如今他却要杀我!" 抽出佩剑砍断帅旗,"整军!先取荆楚,再图关中!"
沛县行宫,刘邦扶着樊哙的肩膀看舆图:"英布善用骑兵,当年在巨鹿..."
"陛下忘了?" 樊哙扯开酒坛封泥,"他早背叛项王投靠您了,这种人岂会有忠心?" 忽然咳嗽不止,铠甲下渗出脓血,"让老臣再披甲一次..."
"罢了," 刘邦夺过酒坛,"你伤还没好。" 目光落在萧何送来的军报上,"让太子监国,朕亲自去会会英布。"
公元前 195 年春,长安长乐宫。
刘邦摸着卢绾送来的匈奴玉佩,伤口疼得直抽气:"连你也反了?"
吕后握着药碗的手发紧:"陛下该立太子了,戚姬母子最近..."
"住口!" 刘邦突然提高声音,看见吕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召周勃、陈平来,朕要订白马之盟。"
太极殿上,血腥混着檀香弥漫。刘邦割破白马咽喉,血滴在青铜鼎中:"从今往后,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 目光扫过萧何、曹参,"若有违者,天下共击之。"
戚姬跪在殿角,听见刘邦咳得几乎喘不过气:"陛下还记得,当年在定陶,您说要封如意为赵王..."
"赵王?" 刘邦看着吕后阴鸷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咳出鲜血,"戚姬啊,你以为当了赵王就能保命?" 手指指向殿外,"去赵国吧,有周昌在,或许能护你母子一时。"
临终前的寝殿,吕后屏退众人:"陛下百年之后,萧相国若死,谁可代之?"
刘邦盯着帐顶的蟠龙纹:"曹参。"
"曹参之后呢?"
"王陵。" 刘邦忽然笑了,笑容里全是疲惫,"再之后... 你吕氏若敢篡汉,周勃会拿太尉印讨贼。"
吕后猛地抬头,看见刘邦闭上眼,指尖还勾着当年斩白蛇的剑穗。殿外传来雷声,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沛县看见的那个醉卧酒肆的亭长,如今竟成了开国皇帝 而她,终于可以亲手握住这万里江山的权柄。
这年四月,刘邦崩于长乐宫。吕后秘不发丧,直到周勃、陈平带着北军入城,才敢放声大哭。而戚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她被砍去手足扔在厕中,连哭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如意被毒杀,看着吕氏子弟一个个封王拜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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