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元前 45 年冬，长安未央宫宣室殿。

刘奭盯着石显捧来的星象图，玄武七宿在绢帛上泛着冷光："京房说，岁星逆行主外戚专权？"

石显的玉笏磕在青砖上："纯属妖言！" 他斜睨着殿角的王莽，后者正替王政君整理衣襟，"大司马王凤忠心耿耿..."

"够了，" 刘奭揉着眉心，"传旨：石显迁长信中太仆，离朕远点。" 他看见石显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惶，"朕不是宣帝，没那么多猜忌，但也不想听人天天说 ' 天威 '。"

公元前 42 年春，大司马府偏厅。

王莽握着王凤的手，袖中玉佩硌得掌心发疼："伯父病体沉重，可曾想过身后事？"

王凤咳嗽着指向窗外的槐树："太后让我盯着成帝，" 他忽然压低声音，"新都侯啊，你要记住 " 突然瞥见王政君的车驾，"记住要谦恭下士，比当年霍光还要谨慎。"

未央宫昭阳殿，赵飞燕的金缕鞋碾过满地玫瑰："陛下说，臣妾的舞比郑袖如何？"

汉成帝刘骜放下酒盏，指尖划过她腰间的金丝鸾带："郑袖能作《阳春》，你能掌上舞。" 忽然听见殿外喧哗，"又是刘向那老儒？"

刘向的谏章被拍在案几上，竹简边缘割破赵合德的指尖："陛下！赵皇后出身微贱，却让赵氏子弟垄断尚书台..."

"老大人，" 赵合德忽然轻笑，"当年霍皇后也出身显赫，还不是被废了？" 她举起染血的竹简，"臣妾倒觉得，谏臣们该多学学董仲舒的 ' 天人感应 '，少管后宫闲事。"

公元前 27 年夏，长安王商府。

王商盯着王莽送来的玉璧，璧心的 "安汉公" 铭文刺得眼疼："新都侯这是何意？"

王莽伏地叩首，衣摆上的补丁沾着巷口的尘土："商君为大司马，乃太后亲弟，" 他抬头时目光诚恳，"莽不过是替太后分忧，绝无僭越之心。"

窗外突然传来雷声，王商的玉佩叮当乱响："太后虽宠你，可成帝还有舅舅王根、王谭..."

"所以更要团结外戚，" 王莽打断他，"当年霍氏内斗，终致族灭，难道商君忘了？"

公元前 18 年秋，长安上林苑。

刘骜握着赵飞燕的手，看她用金簪挑逗黑熊："爱妃不怕？"

"陛下在，臣妾怕什么？" 赵飞燕忽然指向远处的王莽，后者正扶着老儒过桥，"新都侯又在作秀了，听说他把马车让给太学生？"

"作秀？" 刘骜灌下葡萄酒，"满朝公卿，只有他肯穿粗布衣裳，" 他忽然冷笑，"比起那些天天吵着 ' 复古礼制 ' 的儒生，朕倒觉得王莽实在。"

公元前 16 年冬，未央宫前殿。

王莽捧着《周礼》竹简，衣摆还沾着未央宫的雪："陛下，古者列侯尚公主，臣愿带头退婚。"

刘骜盯着他腰间褪了色的革带："新都侯连婚事都要仿古？"

"非也，" 王莽叩首时额头贴地，"臣闻 '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 他忽然抬头，"且赵氏外戚子弟多骄横，臣愿为天下先。"

赵合德的冷笑从屏风后传来："新都侯这是指桑骂槐？" 她扶着赵飞燕出来，金步摇震落积雪，"臣妾倒听说，新都侯的次子王获杀了家奴，被他逼得自杀？"

"正是，" 王莽声音发颤，"莽教子无方，愿受廷尉议罪..."

"罢了，" 刘骜挥挥手，"你连儿子都能杀，可见公心，" 他忽然对身边常侍，"传旨：封王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公元前 15 年春，长安王莽府。

王政君的玉杖敲在青砖上："你逼死亲子，就为了换大司马之位？"

王莽跪在母亲棺前，泪痕混着尘土："太后可知，成帝近日在修霄游宫，" 他忽然抬头，"动用百姓十万，比武帝修建章宫还要奢靡..."

"住口！" 王政君转身时撞翻烛台，"哀家让你掌权，是为了护佑刘氏，不是让你沽名钓誉！"

"护佑刘氏？" 王莽盯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当年霍氏护佑刘氏，结果满门抄斩，" 他忽然惨笑，"如今太后一族五侯并立，成帝却无子嗣，王氏不掌权，难道要让赵氏灭族？"

公元前 12 年夏，长安谷永府。

谷永攥着弹劾王莽的奏章，墨迹被汗水晕开："他表面谦恭，实则结党营私，连匈奴单于都要向他朝贺..."

杜邺按住他手腕："大人忘了萧望之的教训？" 他指向窗外的大司马府，"王莽门下宾客三千，遍及州郡，弹劾他等于以卵击石。"

"可他竟废除盐铁官营，" 谷永摔碎茶盏，"先帝好不容易恢复的民生，就要毁在这伪君子手里！"

公元前 10 年冬，长安未央宫温室殿。

刘骜盯着王莽呈来的 "复古井田制" 方案，狼毫在竹简上滴出墨团："爱卿是说，恢复周朝井田，土地收归国有？"

王莽的玉笏在案头磕出凹痕："陛下，如今豪强占田逾制，百姓无立锥之地，" 他忽然抬头，"当年孔子周游列国，就是为了恢复周礼，陛下若行此策，必成千古圣君。"

刘骜忽然冷笑："千古圣君？" 他指向殿外的太液池，赵合德正在池中泛舟，"朕只要在这宫里做个逍遥天子，至于百姓..." 他挥挥手，"爱卿看着办吧。"

王莽退出时撞见淳于长，后者正捧着赵合德的金簪偷笑："新都侯又在劝陛下复古？" 他晃着金簪，"依我看，你不如劝陛下多生几个皇子，省得总盯着土地。"

"少府大人，" 王莽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你替成帝收纳掖庭女子，" 他盯着淳于长腰间的玉珏，"当年石显就是这么死的。"

淳于长的笑容僵在脸上："你... 你敢告我？"

"不敢，" 王莽转身时衣摆扫过烛台，"只是提醒大人，天威不可测。"

这年腊月，汉成帝刘骜崩于未央宫。赵合德在椒房殿吞金自尽前，把赵飞燕推到王莽面前："新都侯不是要复古吗？" 她笑着咳血，"那就把臣妾的尸体，拿去祭你的周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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