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23 年冬,河北真定城。
刘秀盯着案头的羊皮舆图,狼毫在 "邯郸" 二字上洇开墨团:"王郎称帝,诈称成帝子," 他抬头望向冯异,"河北郡县竟多有归附?"
冯异的剑穗还沾着常山的雪:"明公带二十骑入河北," 他压低声音,"真定王刘杨拥兵十万,若肯归附..."
"去求见刘杨," 刘秀搁下狼毫,"就说... 就说舂陵刘氏愿与真定联姻。" 指尖划过自己的婚书单,原配阴丽华还在南阳,"带黄金百镒,玉璧一双,就说我要娶他侄女郭圣通。"
真定王府正堂,刘杨的玉杖敲在青铜冰鉴上:"刘秀不过一没落宗亲," 他斜睨着来使,"凭什么娶我郭家女?"
来使展开刘秀手书,绢帛上 "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 的朱砂字还未干透:"我家大司马说," 他刻意提高声音,"若得真定相助,平定河北后,必以万户侯相酬。"
刘杨忽然冷笑:"万户侯?" 他指向窗外的校场,"我真定军能开硬弓者三万,何需虚爵?" 忽然看见屏风后有人影晃动 是郭圣通的侍女,"罢了,让圣通自己选。"
郭圣通的绣鞋碾过雪地,看见刘秀正在梅树下舞剑。剑穗扫落积雪,露出他衣摆下的旧补丁:"将军征战多年," 她忽然开口,"衣袍怎的如此破旧?"
刘秀收剑行礼,剑柄上的陨石纹泛着冷光:"昆阳之战时," 他忽然轻笑,"这衣裳被新军的血浸透三次,舍不得扔。"
郭圣通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将军可知," 她压低声音,"叔父昨夜占卜,说 ' 赤伏符 ' 当应在刘氏," 忽然抬头,"而将军姓刘,名秀。"
公元前 24 年春,邯郸城下。
王郎的使节摔碎招降书,竹简溅起的雪粒落进刘秀甲胄:"你敢拒天命?"
刘秀的弩箭擦着使节发梢钉在城墙上:"天命?" 他指向使节腰间的假玉玺,"成帝无子,你家 ' 刘子舆 ' 不过邯郸算卦人!" 忽然对耿弇一笑,"贤弟的上谷突骑,可准备好了?"
耿弇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光:"两万突骑已绕道渔阳," 他拍了拍马鞍,"王郎骑兵虽众,却多是乌合之众。"
深夜中军帐,吴汉捧着幽州牧印信闯入:"明公,渔阳、上谷郡已归附," 他抹掉脸上的霜,"陈副使杀了新朝使者,带来二十万斛粮草。"
刘秀盯着印信上的蟠螭纹:"当年高祖入关中,约法三章," 他忽然对邓禹,"仲华,你替我写安民告示:' 敢劫掠百姓者,斩;私吞战利品者,斩;侮慢儒生者,斩。'"
邓禹的狼毫在竹简上疾书:"明公欲收河北人心," 他忽然抬头,"可曾想过,更始帝派谢躬来监视?"
"谢躬?" 刘秀灌下半碗冷酒,"让他去攻邯郸," 他忽然冷笑,"等王郎败了,再收拾他。"
公元 25 年夏,河北鄗城。
铜马军的降将盯着刘秀的粗布战袍,手中的牛耳刀 "当啷" 落地:"你真的是大司马?"
刘秀擦着对方溅在衣上的血:"当年在舂陵," 他忽然轻笑,"我种地比打仗在行," 忽然提高声音,"但你们劫掠百姓时,可曾想过他们的妻儿?"
降将扑通跪下:"愿为大司马效死!"
远处传来马蹄声,冯异捧着赤伏符策马而来:"明公," 他展开绢帛,"谶文 ' 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正应今日!"
邓禹跟着下马,玉笏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更始帝已亡,赤眉军立刘盆子," 他忽然跪地,"天下无主,明公当顺天命!"
刘秀盯着符文中的 "火德" 二字,想起昆阳之战时的流星:"当年兄长遇害," 他声音发颤,"我躲在新野卖谷子," 忽然抬头,"如今将士用命,百姓流离," 他忽然拔剑,"若不称帝,如何护这万里河山?"
公元 25 年六月,鄗城千秋亭。
刘秀的冕旒扫过祭天玉璧,香案上的玄酒映着正午太阳:"皇天上帝,后土神祇," 他声音穿透云层,"刘秀承高祖之业,兴灭继绝," 忽然看向邓禹,"今日起,改元建武,定都洛阳!"
群臣山呼时,郭圣通抱着襁褓中的刘疆跪下,绣鞋沾着祭台的朱砂:"陛下," 她忽然低语,"南阳的阴贵人... 该接来了吧?"
刘秀的指尖划过她鬓角的珠翠:"等平定赤眉," 他望向北方的云霭,"天下一统时," 忽然转身对冯异,"传旨:大赦天下,免河北百姓三年租赋。"
殿外突然传来急报,吴汉的使者浑身是血:"赤眉军焚长安,刘盆子投降," 他伏地叩首,"更始政权... 亡了。"
刘秀的冕旒轻轻晃动,目光落在祭天玉璧的蟠龙纹上 那是从王莽府中搜出的,当年高祖斩蛇的剑穗还系在璧纽上。他忽然轻笑,笑声混着鄗城的风,吹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洛阳城的工匠们正在赶制新的宫灯,灯面上的 "汉" 字比西汉时多了几分沉稳。刘秀摸着腰间的陨石剑,想起在南阳田间看见的赤云,想起兄长刘縯的遗言,想起河北百姓递来的麦饼 原来天命从不是符谶上的朱砂字,而是百姓眼里的盼头,是将士手中的刀剑,是他刘秀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血路。
这日黄昏,阴丽华的车驾悄悄驶入鄗城。刘秀掀开帘子时,看见她鬓角的白发比离别时多了几根:"丽华," 他声音发颤,"让你等了三年..."
阴丽华摸着他铠甲上的凹痕:"当年在新野," 她忽然轻笑,"你说要做执金吾," 忽然指向远处的冕旒,"如今却做了皇帝。"
刘秀忽然抱住她,铠甲的鳞片硌得人生疼:"执金吾算什么," 他贴着她耳边低语,"朕要做的,是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让孩子们不用再躲兵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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