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元 25 年秋，洛阳南宫却非殿。

刘秀盯着案头的度田奏牍，狼毫在 "南阳郡" 三字上悬而未落："信阳侯李通说，" 他抬头望向邓禹，"河南、南阳多豪强，度田不实者十之八九？"

邓禹的玉笏磕在青砖上："陛下初定天下，" 他压低声音，"真定王刘杨暗通匈奴，郭后族人又在河北圈地..."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阴丽华的绣鞋碾过门槛："臣妾听说，" 她攥着郭圣通的弹劾奏章，"皇后兄长强夺民田，致百姓投河？"

刘秀猛然站起，案上竹简散落："去召大司空宋弘，" 他对宦官挥挥手，"朕要亲审度田案。" 转身看见阴丽华鬓角的银簪，"丽华，你回寝宫等朕..."

"陛下忘了？" 阴丽华展开奏章，"当年在新野，您说 '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 她忽然冷笑，"如今执金吾成了郭氏子弟，丽华却成了贵人。"

公元 33 年春，南阳刘秀故里。

老农用木耜指着田界石："大人，这是新朝时的界碑，" 他擦着汗，"如今度田官说要改，可我们全家五口才三亩地..."

刘秀的车架停在田边，他掀开帘子时，看见冯异正在安抚百姓："大司马，" 他低声道，"把度田不实的郡太守列个名单，" 忽然提高声音，"朕当年在舂陵种地，知道沃土亩产多少，别拿虚数糊弄！"

晚间驿馆，吴汉的急报传来："真定王刘杨谋反，" 竹简上的血字未干，"勾结匈奴骑兵五万南下！"

刘秀按剑站起，铠甲撞击声惊飞梁上燕雀："耿弇的上谷突骑何在？" 他对邓禹一笑，"当年娶郭圣通是权宜之计，如今该做个了断了。"

公元 41 年夏，洛阳长秋殿。

郭圣通的金步摇摔在地上，珍珠滚进阴丽华的裙裾："你不过是乡野妇人，" 她指着阴丽华的素绢衣，"凭什么夺我后位？"

阴丽华蹲下捡起步摇，指尖划过破碎的凤凰纹："皇后可知，" 她声音轻得像风，"陛下昨晚在度田奏牍上批了二十七个 ' 斩' 字，" 忽然抬头，"而您兄长的名字，正在第一个。"

刘秀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郭圣通忽然惨笑："你以为当了皇后就安全？" 她指向殿角的铜漏，"当年霍光废昌邑王，如今陛下废后，天下会说刘氏薄情..."

"薄情？" 刘秀掀开帘子，冕旒扫过郭圣通的脸，"你族人圈占民田时，可曾想过百姓的妻儿？" 他忽然对宦官，"送皇后去北宫，" 转身对阴丽华，"明日昭告天下，改立皇后，大赦天下。"

公元 57 年春，洛阳南宫云台。

刘秀握着阴丽华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朕在位三十三年，" 他望着墙上的二十八将图，"终于平定巴蜀，" 忽然咳嗽，"只是西域诸国..."

阴丽华替他掖好锦被："陛下忘了？" 她指向案头的班超书信，"窦固将军已准备西征，" 忽然看见太子刘庄进来，"庄儿，给父皇说说西域的事。"

刘庄的甲胄还带着宿卫的寒气："儿臣查过，" 他展开舆图，"莎车王贤自称大都护，奴役诸国，" 忽然跪地，"请父皇许儿臣带兵西征。"

刘秀摸着他铠甲上的麒麟纹："你母族阴氏、妻族马氏，" 他忽然轻笑，"比朕当年的郭氏、阴氏更显贵，" 忽然咳嗽不止，"记住，外戚可用，但不可让他们像西汉王氏那样专权。"

公元 58 年夏，洛阳北宫德阳殿。

汉明帝刘庄盯着窦固的西征奏报，狼毫在 "伊吾卢" 三字上顿住："耿秉将军说，" 他抬头望向班超，"西域要以夷制夷，" 忽然冷笑，"莎车王贤以为朕刚继位，无力西顾？"

班超的节杖牦牛尾穗已磨秃："臣愿带三十六人，" 他按在剑柄上，"直入莎车王庭，" 忽然露出笑容，"当年傅介子刺楼兰王，臣今日要学他。"

窦固的甲胄撞在殿柱上："陛下，班司马只带三十六人，太过冒险..."

"冒险？" 刘庄忽然提高声音，"光武皇帝当年带二十骑入河北，朕若连三十六人都不敢派，" 他指向殿外的太初历，"如何面对父皇在天之灵？"

公元 73 年冬，西域莎车王庭。

班超的剑刃抵在莎车王贤咽喉，身后三十六汉使人人带伤："你派使者去洛阳，" 他擦着脸上的血，"说 ' 愿归附汉家 '，" 忽然冷笑，"却暗中联络匈奴？"

莎车王的王冠歪在脑后："汉使只有三十六人..."

"够了！" 班超割下他一缕头发，"明日清晨，" 他指向王宫正门，"打开城门，迎接窦固将军的大军，" 忽然压低声音，"否则，这王庭的血，够染红整个塔里木河。"

公元 75 年春，洛阳南宫云台。

阴丽华的玉杖敲在 "光武皇帝本纪" 竹简上："庄儿，" 她望着明帝鬓角的白发，"你父皇临终前说，" 忽然咳嗽，"说 ' 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 '，" 她指向殿外的刑徒，"可你用酷吏，杀了多少豪强？"

刘庄跪在母亲膝前，冕旒垂落遮住面容："母后可知，" 他声音发颤，"度田之后，河南的豪强仍在私铸钱币，" 忽然抬头，"父皇的柔道，是让百姓休养生息，而儿臣的刚猛，是要让律法生根。"

阴丽华忽然轻笑，指尖划过他眉间的红痣："当年你被立为太子，" 她望向墙上的刘秀画像，"郭后说你不是嫡长子，" 忽然叹气，"可你父皇说，' 刘庄眉间赤痣，是火德之兆 '，" 她忽然剧烈咳嗽，"记住，刚柔并济，才是帝王之道。"

这年八月，阴丽华崩于长秋殿。汉明帝刘庄握着她的手，。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的话："朕这一生，最对不住的是丽华，最得意的是有你。"

。

中华历史兴衰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