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65 年冬,洛阳北宫德阳殿。窦武的玉笏敲在 "党人锢免" 诏书副本上,青铜镇纸被震得滑向案边:"陛下竟听任曹节这帮阉竖," 他望向桓帝遗像,"将李膺、杜密等再次下狱?"
陈蕃的衣袖拂过殿柱上的 "忠" 字,声音里带着颤音:"窦将军,当年桓帝止息党锢," 他指向案头新刻的《党人碑》拓片,"如今灵帝年幼,窦太后临朝..."
殿外传来宦官尖细的唱名:"中常侍曹节、王甫求见!"
曹节的宦服绣着金线蟠龙,进门时故意撞翻陈蕃的奏牍:"窦大将军要清君侧?" 他盯着窦武腰间的剑柄,"当年梁冀也是这么死的。"
窦武按剑冷笑:"你敢伪造桓帝遗诏?" 他抖开袖中密报,"张让、赵忠私卖官爵的账册," 他指向曹节,"连北军五校的职位都明码标价!"
曹节忽然扑通跪地,声泪俱下:"大将军明鉴!这都是赵忠那厮干的..."
"住口!" 窦武甩袖时带翻青铜灯台,"去年你诬陷勃海王刘悝谋反," 他指向殿外,"抄没的家财装了二十车!"
陈蕃捡起地上的账册:"南宫玉堂殿的地砖," 他摸着泛黄的竹简,"每块都刻着买官者的姓名," 忽然提高声音,"连光禄勋的职位都敢卖!"
公元 170 年春,河内郡山阳县。张俭踹开破庙木门,身后追兵的马蹄声渐近。小沙弥举着灯盏发抖:"施主可是... 党人?"
"党人?" 张俭扯下被荆棘划破的衣袖,露出臂上 "清流" 刺青,"能帮我引开追兵吗?" 他塞给小沙弥半块碎银,"就说往太行山方向。"
庙外传来刀剑相击声,张俭贴着神龛喘息,听见追兵头领的怒喝:"曹节公公说了,张俭人头值万金!"
小沙弥的哭声混着风雪传来:"官爷饶命... 他往... 往野王县去了..."
追兵马蹄声渐远,张俭摸着石壁上的 "党锢" 刻痕,想起李膺在狱中教他的《孟子》:"虽千万人吾往矣..." 忽然听见庙顶瓦片轻响,抬头看见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倒挂在梁上。
"你是谁?" 张俭按剑起身。
少年灵活落地,腰间玉珏发出清响:"我叫刘备," 他拍拍身上的草屑,"跟师父卢植游学,路过此处。"
"卢植?" 张俭瞳孔骤缩,"北地枪王的弟子?"
刘备点头,忽然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木牍:"这是我在村口捡到的," 木牍上 "太平道" 三字隐约可见,"他们说能治病..."
张俭抢过木牍凑近油灯,看见背面画着的黄巾军符号:"糟了," 他望向庙外,"巨鹿张角的弟子已经到河内了。"
公元 172 年秋,洛阳南宫云台。窦太后的玉簪摔在地上,珍珠滚进曹节的靴底:"你说朕兄长窦武谋反?" 她盯着案头染血的 "讨宦檄文","他身为大将军," 她忽然提高声音,"会用这种粗劣的伪造诏书?"
曹节伏地时袖中露出半幅帛书,正是窦武与陈蕃密谋的手迹:"太后可问陈蕃老大人," 他指尖划过 "诛尽阉竖" 四字,"党人余孽未除," 他忽然抬头,"窦大将军就敢调北军入城!"
陈蕃的血迹溅在云台壁画上,这位八十岁的老者被拖走时仍在痛斥:"曹节!你还记得刘志陛下临终前说的什么吗?' 宦官勿封侯 '!"
曹节用鞋底碾过陈蕃的血痕:"窦太后," 他从袖中掏出桓帝遗诏,"当年邓太后废殇帝,如今您..." 他忽然冷笑,"还是去北宫陪郭皇后吧。"
窦太后忽然惨笑:"你们阉人," 她指向殿外的星空,"终究逃不过史书的笔伐。"
"史书?" 曹节晃了晃手中的玉玺,"臣等只知道," 他对侍卫挥手,"即日起,太后移居长乐宫,非诏不得出。"
公元 175 年夏,洛阳太学广场。贾彪踩着被撕碎的《党人榜》,袖中《太平经》残页被风吹得哗哗响:"诸君请看," 他指向宫墙新刷的朱漆,"曹节封长安乡侯,王甫封五原侯," 他忽然攥紧拳头,"阉竖封侯,高祖以来未有之耻!"
郭泰的学生举着刚刻的石经拓片挤到前排:"贾先生,张角的太平道..."
"住口!" 贾彪突然压低声音,"昨日在陈留,我看见张角的弟子给百姓喝符水," 他指向东北方,"三十六个 ' 方' 的首领," 他忽然冷笑,"比咱们的清议榜管用多了。"
"管用?" 郭泰从人群中走出,儒生长衫沾满尘土,"当年李膺勾连太学生," 他指向宫墙,"靠的是气节,不是符水。"
贾彪忽然大笑:"气节?李膺的人头还挂在洛阳城头!" 他抖开《太平经》,"张角说 '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他望向渐渐聚拢的百姓,"至少让穷人知道,这世道该变了。"
公元 180 年春,洛阳北宫嘉德殿。何进的佩刀磕在青铜冰鉴上,震得冰镇葡萄洒在案头:"陛下要废宋皇后?" 他望着灵帝把玩的玉雕阉人,"宋氏外戚世代守边," 他忽然提高声音,"难道要让南匈奴看笑话?"
灵帝的指尖划过何皇后新赐的玉扳指:"大将军," 他忽然轻笑,"你妹妹进宫时," 他指向殿外的椒房殿,"可没带这么多西凉铁骑。"
何进的甲胄发出轻响:"陛下," 他盯着灵帝腰间的十常侍玉牌,"张让说我妹夫吴匡私扣军饷," 他忽然抽出佩刀,"不如让臣去西凉查个清楚?"
"查?" 灵帝忽然站起,冕旒扫过何进的铁甲,"去年党人案," 他指向《党锢碑》方向,"你可是第一个签字画押的。"
何进刀鞘撞在案几上:"臣当时是为了稳住曹节那帮阉人..."
"住口!" 灵帝摔碎玉盏,"朕宁可相信张让的谗言," 他盯着何进腰间的虎符,"也不信你西凉军的忠心。"
公元 183 年冬,巨鹿郡广宗县。张角捏着弟子送来的帛书,上面盖着何进府的火漆印:"何大将军说," 他望向黄巾军的 "天公将军" 大旗,"西凉马腾愿借粮三千斛?"
张梁擦着剑上的鸡血:"大哥," 他指着供桌上的黄帝像,"官军屯兵黎阳," 他忽然冷笑,"何进那厮一边剿匪," 他晃了晃手中的密信,"一边给咱们送粮草?"
张角忽然将帛书投入火盆:"何进想借咱们的手," 他望着跳动的火光,"除掉十常侍?" 他忽然大笑,"当年窦武、陈蕃也想借北军," 他指向洛阳方向,"结果呢?"
弟子跪在阴影里:"师父,太平道已遍布八州..."
"够了!" 张角突然按住他肩膀,"还记得在南阳遇见的那个少年吗?" 他摸着对方头顶的黄巾,"刘备,字玄德," 他忽然压低声音,"若起事,派人去涿郡寻他。"
张宝从外帐闯入,甲胄上沾着雪花:"大哥," 他展开舆图,"唐周那厮叛变," 他指向洛阳方向,"咱们的内应全被曹节诛杀了!"
张角的瞳孔骤缩:"内应?" 他忽然想起何进的密使,"是不是那个叫张修的南阳弟子?"
"正是!" 张宝摔碎酒盏,"曹节的诏书已到巨鹿," 他指向自己的黄巾,"要拿咱们的人头祭天!"
公元 183 年腊,洛阳何氏府邸。何太后的金步摇震落珍珠,砸在何进新得的匈奴战刀上:"弟弟," 她盯着案头张角的讨汉檄文,"张让说你私通反贼?"
何进的手指捏紧虎符:"姐姐可知," 他指向窗外的西园新军,"陛下让蹇硕那阉人当统帅?" 他忽然提高声音,"当年窦武欲诛宦官,反被灭族," 他拍了拍腰间的传国玉玺拓片,"如今咱们有西凉军,有... 有太平道做内应!"
何太后忽然剧烈咳嗽:"太平道?" 她指着檄文上的 "苍天已死","当年党人清议," 她忽然冷笑,"至少还认刘氏天下。"
何进忽然跪地:"姐姐忘了宋皇后怎么死的?"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狠戾,"张角的三十六方," 他指向洛阳城外,"足够踏平北宫。"
何太后忽然愣住,想起宋皇后被废时的惨状:"可咱们何家," 她摸着何皇后的金册,"刚显贵二十年..."
"显贵?" 何进忽然站起,"十常侍连皇位都能卖," 他指向殿外,"陛下的西园八校尉," 他冷笑一声,"哪个不是花万金买来的?"
这年除夕夜,洛阳城南的太学里,最后一批清流弟子正在焚烧《党人碑》拓片。火光中,郭泰的弟子举着张角的 "黄天当立" 旗幡闯入:"先生," 他气喘吁吁,"太平道的人说," 他指向北方,"三月初五," 他忽然压低声音,"要让天下人都头裹黄巾。"
郭泰望着跳动的火光,想起李膺临刑前说的 "世道必复清明"。他忽然轻笑,从怀中掏出《太平经》残页扔进火里:"清明?" 他望向东南方,"或许,只有大乱之后,才有大治。"
洛阳皇宫的爆竹声中,灵帝盯着何进送来的 "祥瑞"只染成黄色的山鸡。他忽然听见宫外传来骚动,宦官禀报说太学生们在城门贴满 "甲子" 二字。他摸着何皇后新送的黄金酒盏,忽然对张让笑了:"你说," 他晃了晃酒盏,"当年党人清议,和如今的太平道," 他忽然冷笑,"哪个更可怕?"
张让的额头沁着冷汗:"陛下," 他盯着酒盏里自己扭曲的脸,"都是乱臣贼子。"
而此刻的巨鹿田间,张角正在给弟子们分发黄巾。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际,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洛阳见过的场景:李膺在狱中教囚徒读书,陈蕃在朝堂上怒斥宦官,那些被称为 "党人" 的血,如今正化作太平道的符水,在八州百姓口中流传。
"弟子们," 张角举起染血的九节杖,"当年党人用清议骂宦官," 他指向洛阳方向,"咱们用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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