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266 年冬,建业皇宫昭明殿。寒风裹挟着江面的湿气从雕花窗棂灌入,孙皓手中的青铜酒樽重重砸在陆抗胸前的鱼鳞甲胄上,鎏金兽首装饰的酒樽磕出裂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 "镇军大将军" 的龟钮印信蜿蜒而下。"陆伯言的儿子," 孙皓踉跄着指向殿外翻涌的长江,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竟劝朕向司马家低头?"
陆抗的铁槊轰然磕在青砖地面,火星溅起三尺高,映得殿角悬挂的伍子胥画像仿佛在狞笑。这位承袭父亲陆逊衣钵的名将忽然压低声音,甲胄摩擦声在死寂的大殿格外刺耳:"陛下,羊祜在襄阳屯田三年," 他指向江北若隐若现的火光,"已开垦出万亩良田,囤粮足够十万大军吃五年!"
孙皓突然爆发出癫狂的大笑,震得梁上玉磬发出杂乱的颤音。他摇晃着手中羊皮卷,上面赫然画着新设计的 "剥皮刀" 刑具图纸:"陆抗!你父亲在夷陵烧了刘备七百里连营," 帝王的咆哮让殿外的侍卫都忍不住瑟缩,"你现在怕了晋军的楼船?"
公元 270 年春,襄阳晋军大营。羊祜的象牙羽扇轻点在泛黄的长江水文图上,窗外传来屯田士兵的号子声。他望着王濬呈上的造船报告,目光停留在 "连舫" 二字:"士治,你在蜀地造的楼船,真能载两千甲士?"
王濬的佩刀重重敲在带着血迹的木牍上,蜀地工匠因赶工累死的血书尚未干涸:"羊公,每艘楼船要用掉三十万斤木材," 这位老将望向建业方向,嘴角勾起冷笑,"孙皓在江南大拆民房,连宗庙梁柱都不放过,正好帮咱们省木料!"
公元 274 年秋,建业陆抗府邸。病榻上的陆抗手指深深抠进 "守江陵疏" 的竹简,窗外朱雀航浮桥上的车马喧嚣声忽远忽近。他望着执笔的儿子陆机,咳出的血染红了绣着白虎纹的锦帕:"逊儿,我死后,东吴能守江的,只剩吾彦和陶濬了。"
陆机的狼毫悬在《辨亡论》草稿上方,墨滴恰好落在 "孙皓凶顽" 四字。年轻文士压低声音:"父亲,孙皓把昭明殿的铜人拆了铸钱,连太庙的钟虡都卖给商贾换酒..."
陆抗突然抓住儿子的手,掌心布满老茧的虎口硌得陆机生疼。老将军望向滚滚长江,声音带着临终前的沙哑:"记住,晋军楼船从蜀地顺流而下时,东吴的气数... 就尽了。"
公元 279 年夏,蜀地永安造船厂。王濬的靴底将孙皓的恐吓信碾成齑粉,木屑落在标注 "建平" 的舆图上。他对参军何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孙皓派了张悌守采石矶,却把战船都锁在武昌,当我不会走三峡?"
何攀的算筹哗啦撒在 "顺流之策" 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楼船标记铺满长江水道:"将军,只要过了建平,十日可到建业!" 江风卷着木屑掠过两人头顶,远处传来工匠打造楼船的斧凿声。
公元 279 年冬,建业石头城。张悌的令箭重重摔在 "晋军分六路" 的急报上,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城墙上。他望着诸葛靓,声音里带着诀别意味:"仲思,你祖父诸葛诞在寿春抗晋,你父亲在东吴为将,现在该咱们,为孙家死战了!"
诸葛靓的剑尖挑开晋军劝降书,火光照亮 "开门纳降" 四字。这位名将之后突然冷笑:"张侯,孙皓在皇宫挖酒池,让大臣们在酒池里划船,这样的主子,值得咱们拼命?" 城外传来晋军的号角声,惊起城头寒鸦。
公元 280 年春,长江采石矶。王濬的楼船如黑色巨蟒撞碎东吴横江铁锁,火星四溅中,战报上 "千寻铁锁沉江底" 的字迹被血污晕染。老将挥舞先锋令旗:"将士们,当年周瑜在赤壁烧曹操,今日咱们,烧孙皓的皇宫!" 楼船上的战鼓震天,惊得江鱼纷纷跃出水面。
孙皓歪斜的王冠滚落在龙椅旁,他望着江面冲天火光,晃着最后半坛酒轻笑:"陆抗说得对,司马家的楼船,比刘备的连营还难烧!" 帝王的笑声渐渐转为呜咽,远处传来晋军破城的喊杀声。
公元 280 年三月,建业宣阳门。孙皓的降幡扫过司马炎的靴底,传国玉玺的绶带沾满泥水。这位亡国之君强作镇定:"陛下,朕封你为吴王,就像当年曹丕封朕为归命侯..."
司马炎的斩马剑瞬间抵住孙皓咽喉,寒光映出对方眼底的恐惧:"归命侯?你在东吴剥人面皮、凿人眼睛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孙皓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路上:"陛下饶命!陆机、陆云都在,让他们写《平吴赋》,比刘禅的《思蜀赋》好看!" 远处传来百姓庆贺的欢呼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城头。
公元 280 年夏,洛阳太极殿。司马炎摩挲着孙皓的青铜酒樽,樽底 "甘露五年造" 的铭文刺痛双眼:"羊祜,你在襄阳种的桑树苗,现在该结果了吧?"
羊祜的玉笏叩地,眼中闪过复杂神色:"陛下,当年臣与陆抗互通使节,他送臣的药酒,臣至今未喝..." 老臣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遗憾,殿外传来孩童嬉笑采桑的声音。
司马炎忽然起身,冕旒扫过 "天下一统" 的诏书:"喝了吧,现在东吴灭了,三百年乱世,该让百姓好好种地了。" 阳光透过殿门,将君臣的身影拉长在金砖地面。
公元 280 年秋,吴地姑苏台。陆机望着废墟中斑驳的青铜鼎,"大吴黄龙" 的铭文在秋风中若隐若现。他对弟弟陆云苦笑:"士衡,咱们陆家,该去洛阳了。孙皓烧了太学,总好过被晋军烧了祖坟。" 兄弟俩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远处传来新立的晋朝官吏宣读政令的声音。
陆云的手指划过鼎身焦痕,忽然轻笑:"兄长," 他指向姑苏城外的稻田,"羊祜在襄阳推行的占田制," 他忽然压低声音,"或许," 他望向北方,"真能让百姓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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