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公元 581 年春，隋大兴城太极殿。晨光刺破鎏金窗棂，在盘龙柱上投下斑驳光影。杨坚的手指摩挲着传国玉玺纽绳，温润的和氏璧在掌心沁出凉意。他忽然顿住，目光死死钉在突厥可汗的挑衅信上 —— 羊皮卷上歪扭的粟特文，墨迹未干便透着血火气息。​

"高颎，" 杨坚忽然轻笑，指节叩击案几震得竹简轻颤，"沙钵略可汗说，" 他猛地转身指向北方云霭，穹顶蟠龙仿佛也随之昂首，"要为北齐高氏复仇。" 袖中府兵调令哗啦展开，羊皮卷上的朱砂印在日光下如凝固的鲜血。​

高颎的算筹磕在 "均田令" 竹简上，声如碎玉。他望着殿外新植的槐树，嫩绿的叶芽在风中瑟瑟发抖："陛下，突厥骑兵二十万，铁蹄过处寸草不生。" 他忽然压低声音，袍角扫过舆图上陈朝疆域，"咱们刚代周，根基未稳，不如..."​

"不如示弱？" 杨坚的冷笑惊飞檐下雀鸟。他的指节重重敲在舆图上的 "灵武"，震得案头青铜烛台嗡嗡作响。腰间横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舆图上的山河都泛起杀意："当年宇文邕在玉壁，以一万兵挡北齐十万！" 虎符拍在案几的声响惊得侍卫按剑，"传杨爽为行军元帅，带八万府兵！" 刀锋划破虚空，指向大漠深处，"让突厥人，尝尝汉家刀锋！"​

公元 589 年冬，隋大兴城尚书省。寒风卷着雪粒扑打窗棂，杨广的佩刀 "当啷" 剁在陈朝降臣名单上，鎏金错银的刀鞘硌出深深凹痕。他的目光落在 "长城公陈叔宝" 的金册上，忽然轻笑出声："高仆射，陈叔宝在长安学胡人跳舞，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手中 "安抚诏" 被捏得发皱，墨迹在指缝间晕染，"江南士族，可服咱们的均田制？"​

高颎的玉笏点在 "江南叛乱" 急报上，血色未干的朱砂圈如新鲜伤口。他凑近几步，压低的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晋王，沈玄懀在吴郡起兵，说咱们毁了陈朝太学..."​

"太学？" 杨广忽然大笑，震得房梁积雪簌簌而落。他指向降臣名单，指尖几乎戳破纸张："陈叔宝的太学，只教《玉树后庭花》！" 讨逆令展开时猎猎作响，"传令杨素，带五千骑兵！" 刀锋挑起地图一角，"连叛乱带诗书，一并烧了！"​

公元 600 年夏，隋大兴城太子府。蝉鸣如沸，杨勇的玉杯狠狠摔在 "奢靡" 弹劾书上，琼浆飞溅在 "蜀锦帐幔" 的罪证上，晕开暗红的痕。他瞪着杨坚手中的废太子诏，额角青筋暴起："父皇，儿臣不过用了几幅蜀锦，比杨广在并州的甲仗库，差得远！"​

杨坚的横刀 "呛啷" 横在案几上，刀鞘上的 "开皇" 二字被岁月磨得发亮。他望向殿外蜿蜒的乞食队伍，流民的破衣烂衫在风中翻飞："勇儿，你穿金玉腰带时，陇右百姓在吃麦麸！" 新太子册重重拍在案头，震得竹简上的墨字都在颤抖，"传旨！废杨勇为庶人，立杨广为太子！"​

公元 604 年秋，隋仁寿宫。烛火摇曳，杨坚的手指深深抠进御床雕花，指甲缝里嵌满木屑。他盯着杨广送来的 "宣华夫人" 画像，声音沙哑如破锣："二郎，你在并州时说要学曹操屯田，现在连父皇的妃嫔，都要学曹丕？"​

杨广的玉笏叩地，声如闷雷。他盯着杨坚泛青的唇色，袍角扫过地上散落的药碗："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怕宣华夫人泄露您的病情..."​

"病情？" 杨坚忽然怒吼，震得帷帐剧烈晃动。他指向杨广腰间的天子剑，浑浊的眼中迸出精光："你以为朕看不出？你修东都、开运河，是想把朝堂搬离关陇！" 手中遗诏被攥得簌簌发抖，仿佛随时要撕裂时空。​

公元 605 年春，隋东都洛阳城。晨光穿透营建中的宫殿群，杨广的马鞭 "啪" 地抽在 "大运河" 规划图上，朱砂勾勒的 "通济渠" 如一道血色伤疤。"宇文恺，你说挖通黄河与淮河，要征发百万青壮？" 民夫名册被抖开，密密麻麻的姓名仿佛无数冤魂，"朕给你三年！让江南的粮食，能直接堆进含嘉仓！"​

宇文恺的算筹撒在 "东都营建" 奏牍上，声如落雨。他偷瞄了眼杨广阴鸷的脸色，压低声音："陛下，山东百姓已经在传，说您挖运河是为了看琼花..."​

"琼花？" 杨广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殿中梁柱轻颤。他指向大运河蜿蜒的走向，仿佛在指点江山："朕要的是从涿郡到余杭，千里漕运一日达！" 龙舟图纸在风中猎猎作响，"让突厥的战马，踏不碎朕的粮道！"​

公元 605 年夏，隋大兴城大兴宫。惊雷炸响，萧后的玉簪摔在 "杨坚驾崩" 密报上，珍珠滚进杨广的冕旒。她盯着对方腰间的传国玉玺，声音发颤："陛下，坊间说，您在仁寿宫，逼死了先帝..."​

杨广的横刀忽然出鞘三寸，寒光映着萧后惨白的脸。他晃了晃手中的 "大业" 年号诏，诏书边缘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萧后，先帝临终前让朕做秦始皇那样的皇帝！秦始皇修长城，朕开运河，哪个不是功在千秋？"​

这年秋天，隋运河邗沟段。暴雨如注，杨广的龙舟撞碎阻水的石滩，船头的龙头吞口在雨中泛着冷光。他望着两岸跪地的百姓，雨水混着酒液顺着青铜酒樽滴落："世人骂朕奢靡，可他们不知道，这条运河，能让江南的稻米，救北方的饥荒！"​

虞世基的狼毫停在 "功德碑" 草稿上，墨滴在 "暴君" 二字。他指向岸边哭泣的老妇，对方怀中抱着儿子破旧的征衣："陛下，她儿子刚被征去修长城..."​

"修长城？" 杨广忽然冷笑，马鞭指向北方的乌云。调兵符在掌心翻转，折射出冰冷的光："朕的府兵，能挡突厥，何须长城？" 他望着运河尽头，眼中燃起狂热的火焰，"等朕灭了高句丽，这天下，才真正姓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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