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280 年春,大都城南狱。文道生的手掌死死攥着《正气歌》,纸张被捏得簌簌发抖,墨迹在掌心晕开成暗红的血痂。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钉在老狱卒那双沾满泥泞的布鞋上 鞋帮缝补的针脚歪歪扭扭,竟与父亲就义前囚服的针脚如出一辙。
"刘叔," 他忽然轻笑,喉间滚动着压抑的呜咽,声音比三更梆子还要冷冽刺骨,"这纸上的血,"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鞭痕,"是爹就义那天,你亲手替他止血时..."
老狱卒腰间的钥匙串轰然坠地,铁环相撞发出刺耳的回响。他弯腰捡拾时,褪色的红绳从领口滑落,绳结处还系着半枚生锈的岳家军腰牌。"道生," 他压低声音,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过阴森的狱墙阴影,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你爹临刑前," 他突然提高声调,像是故意说给暗处的监听器听,"让我把这绳子," 他举起腰牌,金属表面映出墙上晃动的火把光影,"交给岳武穆的后人。"
公元 1285 年秋,杭州岳王庙。岳士迪握着竹扫帚的手青筋暴起,扫过秦桧跪像时故意用力过猛,扬起的灰尘里混着艾草香与陈年血渍。他忽然停住,扫帚尖狠狠戳向跪像断指处 那是被愤怒的百姓生生敲掉的。"狗贼," 他冷笑一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元人拆了临安宫墙," 他指向庙外狼藉的废墟,断壁残垣间还飘着未燃尽的《大元通制》,"却拆不了," 他展开怀中《金佗稡编》,泛黄纸页间夹着的岳飞画像栩栩如生,"百姓心里的碑。"
蒙古巡检的皮鞭带着风声抽在香案上,震落岳飞神像的冕旒。"蛮子!" 巡检瞪着岳士迪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皮靴碾过散落的香灰,"敢私藏禁书..."
"禁书?" 岳士迪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寒鸦。他展开书页,指尖抚过被墨迹浸透的 "精忠报国" 四字,"这是我岳家的传家宝," 他转身指向神像威严的眼睛,"元人能杀我汉人,"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刺青,"杀得了," 他举起族谱,扉页上岳飞的亲笔题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岳家军的魂?"
公元 1294 年冬,大都太史院。郭守敬的算筹散落在《授时历》草稿上,墨迹未干的节气图旁,一枚铜圭泛着冷光。他的目光落在赵孟頫染着墨渍的青衫上,突然轻笑:"子昂," 他的指尖划过 "冬至" 二字,声音压得极低,"你说这历法," 他握紧铜圭,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该用蒙古年号," 他瞥向窗外飘扬的元国旗幡,"还是大宋的?"
赵孟頫的狼毫悬在 "延祐" 二字上方,墨汁滴落晕染成血色。"若思," 他望向窗外高耸的白塔,塔身阴影笼罩着整个太史院,"我赵家的江山..."
"江山?" 郭守敬突然冷笑,指向穹顶精密的浑天仪,齿轮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年岳飞在朱仙镇," 他抓起星图,指尖划过标注着宋军营地的星位,"算的是收复失地的时辰," 他将星图狠狠摔在桌上,"咱们现在," 他压低声音,望向墙上悬挂的蒙古疆域图,"算的是胡虏的节气。"
公元 1313 年春,江南白莲堂。彭莹玉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观音像断裂的手指,烛火摇曳间,袈裟被映得如凝固的鲜血。他的目光落在韩山童腰间的红巾上,突然轻笑:"山童," 他的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元人恢复科举," 他抓起案上《大阿弥陀经》,书页间暗藏的朱砂密语若隐若现,"是想断咱们的反骨..."
韩山童猛地抽出长刀,刀柄重重磕在经书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师傅," 他瞪着经文中用密语写成的暗文,刀光在烛火下闪烁,"当年文天祥在狱中," 他从怀中掏出染血的《讨元檄》,字迹被血渍晕染得模糊,"用血写的不是佛经," 他展开檄文,最后落款处 "岳家军" 三字力透纸背,"是岳家军的战书!"
公元 1323 年秋,上都南坡驿。铁失的佩刀狠狠剁在 "英宗遇刺" 的诏书上,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在 "南坡之变" 四字上。他的目光落在张养浩素白的丧服上,突然轻笑:"张大人," 他的指尖划过诏书上的血迹,"您是想," 他提高声调,故意让驿站外的卫兵听见,"学文天祥死谏?"
张养浩举起玉笏重重叩地,脆响在死寂的驿馆回荡。"铁失," 他望着对方甲胄上未干的血迹,"当年岳飞说," 他展开怀中《谏书》,字里行间皆是对元廷的血泪控诉,"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 他突然提高声音,玉笏指向北方元大都的方向,"现在," 他的声音带着悲愤的颤抖,"你们连胡虏的皇帝," 玉笏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两段,"都敢杀!"
公元 1333 年冬,松江府水南村。陶宗仪的犁铧突然卡住,半截锈迹斑斑的断枪破土而出,枪缨上凝结的血痂混着黑土,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暗红。"九成," 他突然轻笑,转头望向耕地的少年王冕,"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冕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目光落在枪杆上 "精忠" 二字 虽然刻痕已经模糊,但每个笔画都像刻进了他的骨头。"先生," 他忽然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破旧的《岳武穆遗事》,书页间夹着的枯叶都染着铁锈色,"我娘说," 他突然提高声音,握紧断枪,枪身传来的寒意渗入掌心,"岳家军的枪," 他挥舞断枪,划出凛冽的弧线,"能劈开胡虏的头。"
陶宗仪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林间群鸦。"好小子!" 他抚摸着断枪上的缺口,那是被敌人的刀刃砍出的痕迹,"当年在崖山," 他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南村辍耕录》,扉页夹着的贝壳还沾着海水的咸味,"陆秀夫抱着小皇帝跳海," 他举起断枪,枪尖指向北方,"这枪," 他突然提高声音,惊得树梢积雪纷纷坠落,"是从海底捞上来的。"
公元 1340 年夏,大都崇真万寿宫。邓牧的算筹散落在《伯牙琴》稿纸上,窗外饥民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他的指尖划过 "君道" 篇章,突然轻笑:"玉宾," 他举起手中《牧牛图》,画中蒙古贵族纵马践踏农田的场景栩栩如生,"元人说天下一统," 他展开画卷,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密语,"可咱们的田,"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都成了蒙古人的牧场。"
谢翱猛地抽出佩刀,刀刃重重砍在石桌上,发出裂帛般的声响。"牧心," 他望着远处驱赶汉人百姓的蒙古骑兵,刀光映照着他通红的双眼,"当年在福建," 他从怀中掏出残破的铁血旗,布料上 "尽忠报国" 四字依稀可辨,"我看见文天祥的旧部," 他展开血旗,风吹过破洞发出呜咽,"还在山里," 他突然提高声音,刀尖指向元大都方向,"刻 ' 尽忠报国 ' 的石碑。"
公元 1340 年冬,颍州白鹿洞。韩山童用火折子照亮洞壁,岳飞的《满江红》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个字都在跳动。"福通," 他转头望向刘福通,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还记得二十年前," 他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彭莹玉留下的密信,"彭师傅在白莲堂说的?"
刘福通握紧刀柄,重重撞在石钟乳上,回声在洞窟中久久回荡。"山童," 他瞪着洞顶滴落的水珠,每一滴都像落在心头,"咱们的红巾," 他举起血色头巾,布料上浸染的血迹已经发黑,"就是当年," 他突然提高声音,声如洪钟,"岳家军的战旗!"
,王冕站在会稽山巅,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抚摸着断枪上 "还我河山" 的残字,突然轻笑:"岳大帅," 他对着虚空低语,仿佛看见岳飞正骑在马上,目光如炬,"您看," 他突然提高声音,举起火把,火光照亮北方天际的烽火,"二十年前沉在海底的玉玺," 他握紧断枪,枪尖直指颍州方向,"现在," 他的笑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该换咱们," 他望向漫天星斗,仿佛看见无数岳家军的英魂在闪烁,"从胡虏手里," 他的声音响彻山谷,"抢回来啦!"
中华历史兴衰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