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927 年 6 月 1 日,新化县农会总部 邹序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刘策成的绝命书,忽然轻笑出声:"历坤,你看策成这字,到死都写得刚劲。" 他指尖划过《矿工夜校课本》上 "苏维埃万岁" 的血字,"用命换来的密道,咱们得物尽其用。" 说着猛地举起矿洞图纸:"三批钨砂,够给反动派一记闷棍!"
陈历坤手中的算筹重重敲在 "自卫军整编" 表上,碎玉般的脆响惊飞了窗外麻雀。他瞥向正在磨梭镖的农妇,压低声音:"序龙哥,矿工自卫队拢共才八杆汉阳造。" 突然举起《土炸弹制法》晃了晃,眼中闪过狠厉:"但咱们有老祖宗的法子!厨房那煮硝的老灶,熬个三昼夜,够炸平半座山!"
"哐当!" 木门被踹开,戴述人带着一身血腥气冲进来,袖标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他甩出半截断指,狞笑:"清乡队的探子,舌头比钢刀还硬。" 又扬了扬密信:"不过再硬,也硬不过烙铁。他们摸到曹家镇粮库了,今晚就想动手。"
邹序龙的短刀 "噗" 地插进地图 "清水坳" 标记,木屑飞溅。他盯着墙角的炸药包,声音冷得像冰:"让护矿队连夜行动。" 忽然提高声调,举起导火索在空中划了个弧:"把去年藏的德国炸药全搬出来!" 他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雷管:"就埋在矿洞西岔口 那些狗东西,今晚怕是要尝尝洋火药的滋味!"
公元 1927 年 6 月 10 日,新化县锡矿山南巷。王益生用矿灯扫过新凿的密道,铁锹在岩壁上敲出清脆声响:"弟兄们,策成哥炸塌的北巷,现在成咱们的藏兵洞了!"
"真能藏得住人?" 角落里传来疑虑的声音。
年轻矿工张二虎猛地站起身,弩箭在矿灯下泛着寒光:"怕啥!清乡队的水龙敢往咱们地盘钻,我这弩箭第一个招呼!" 他突然压低声音,指着洞口的竹制陷阱,"上次李狗子他们就是踩中这玩意儿,惨叫着滚下山崖。"
王益生将钢钎重重顿在 "陷阱分布图" 上,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记住!看见穿黄皮的就摇三声铃。" 他摸出土炸弹在掌心掂量,碎石子从指缝簌簌落下,"到时候让他们尝尝新化石头宴,管叫这些龟孙子有来无回!"
老矿工周阿水蹲在一旁,闷声说道:"可听说清乡队新得了几挺机枪..."
"机枪?" 王益生冷笑打断,指尖划过图上尖锐的竹刺标记,"咱们有的是办法!把竹刺淬上蛇毒,在矿道铺满地雷,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栽在这山里!" 他忽然转身,矿灯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当年咱们能把北巷炸塌,如今就能把南巷变成阎罗殿!"
洞穴深处传来阵阵闷雷,不知是雨声还是远处的炮响。张二虎握紧弩箭,喉咙里发出低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公元 1927 年 6 月 15 日,新化县郊野山道 李明瑞猛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他扯下树杈上的血色布条,指尖抚过镰刀印记,似笑非笑道:"邹主席,这标记很眼熟啊?" 他抖开《武汉密电》,扬声讥讽,"贵党情报网的速度,怕是连****的特务队都要甘拜下风。"
邹序龙将 "运砂路线图" 重重拍在树桩上,眼底燃着怒火:"李连长倒是记性好。" 他望向山坳里佝偻前行的挑夫,声音闷得像擂鼓,"看看这些矿工,背着钨砂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过了三趟 " 突然举起红袖标,"就凭这个?"
李明瑞掏出半块银元,在指间转得叮当响:"记得在黄埔教书时,有个学生非要送我这个。" 他冷笑一声,银元磕在砂袋上,"现在倒好,能换十斤钨砂?"
"李连长拿黄埔说事?" 邹序龙猛然扣住他手腕,矿灯在银元上投下明灭的光,"可还记得黄埔校训?" 他抓起《工人周刊》狠狠甩在对方胸前,"我们运的不是砂!是照亮旧世界的火种!是千千万万工农的活路!" 他扯开衣襟,露出缠在腰间的红旗,"这红旗所指之处,就是革命的方向!"
公元 1927 年 6 月 20 日,新化县杨公庙。"哗啦 ——" 农会会员的梭镖挑开墙上 "保甲连坐" 告示,邹序龙盯着碎纸片上 "一户通共,十户连坐" 的字迹,突然把《自卫军条例》往桌上一拍:"许克祥的刀再快,能砍断咱们的分地契?" 他环视四周压低声音,"上个月在锡矿山,矿警队搜出半块苏维埃徽章,当场打死三个兄弟..."
"邹主席!" 王大娥攥着窝头的手微微发抖,怀里幼童突然啼哭起来。她抹了把眼角,把地契塞进邹序龙掌心:"我男人被炸断腿那天,矿主说算工伤,结果..."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缠满绷带的伤口,"这是我偷运炸药被打的!"
陈历坤猛地将令箭拍在 "青苗分配" 表上:"大娥嫂子别怕!你家那三亩田," 他指着名册上的名字,"今年的青苗税全免!分粮时你拿这量斗,缺一粒米我拿脑袋担保!"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声,几个农会会员跌跌撞撞跑进来:"快!清乡队往杨公庙来了!"
邹序龙立刻抄起墙角的汉阳造:"按第三套方案转移!老陈带妇孺从后山走,我带赤卫队断后!" 他塞给王大娥一把短刀,"保护好孩子,咱们的分地契,就是用命也要护住!
公元 1927 年 6 月 25 日,新化县锡矿山北巷。戴述人的驳壳枪顶住叛徒后腰,金属的凉意渗进对方脊梁:"说!清乡队****藏在哪?" 他晃了晃手中密信,信纸在矿洞幽光下泛着诡异的青。
叛徒喉结滚动,汗滴砸在矿道碎石上:"在... 张麻子的怀表夹层。" 他忽然抬头望向黑暗深处,声音里带着垂死挣扎的尖锐,"你们根本找不到!"
"张麻子的怀表?" 戴述人冷笑,枪管重重磕在对方后脑勺,"上个月十五,老子亲手把那表链子扯断,挂在矿洞门口喂蝙蝠了。" 他扯开叛徒衣领,沾着血的指尖划过对方脖颈,"你以为换个说辞就能糊弄过去?"
黑暗中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戴述人枪口一转指向洞顶:"听见了吗?这矿洞的蝙蝠正等着新点心。" 他扯出腰间绳索,"再给你最后机会 是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把你捆成粽子,扔给这些吸血畜生?
"叛徒瞳孔骤缩,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矿道的碎石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终于崩溃般瘫软在地,抖着嘴唇吐出一连串数字:"机枪...八挺,迫击炮...三门,埋伏在..."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戴述人立刻扣紧扳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矿洞格外刺耳。
戴述人猛地揪住叛徒衣领,将他狠狠抵在潮湿的岩壁上,矿灯的光晕里,飞溅的唾沫星子沾在对方惨白的脸上:"说!迫击炮具体藏在哪个山坳?"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密集的枪响,戴述人脸色骤变,拽着叛徒就往暗处躲,子弹擦着洞壁呼啸而过,碎石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身上。
公元 1927 年 7 月 1 日,新化县农会总!"陈历坤哗啦一声推开窗,夜风卷着远处零星枪响扑进来。他将算筹重重拍在 "攻城路线" 图上,青砖墙面震落细灰:"序龙哥,西城门那道瓮墙有三丈高,普通炸药根本啃不动!" 说着抽出怀中的《爆破手册》,指节敲得纸页哗哗响,"但按这法子用黑火药混硝石..."
"炸药不够就拆祠堂的梁柱!" 邹序龙猛地站起,袖标上的镰刀划过油灯,映出冷冽银光,"刘策成哥在牢里受刑时,连指甲盖都被掀了还在唱《国际歌》,咱们这点牺牲算什么?" 他抓起墙角红旗抖开,布料摩擦声像惊雷炸响,"等拿下新化,就把这红旗插到县衙楼顶!"
"张麻子的老巢已经端了!" 戴述人撞开内室门,硝烟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随手将 "清乡队" 军旗甩在桌上,旗面破洞还在渗血,"那狗东西跳墙时摔断了腿,现在正捆在柴房唱饶命!" 他扯下脖子上的红布条擦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县里增兵了,南门新驻了一个连。"
陈历坤抓起地图铺在桌上,手指沿着城墙根来回丈量:"咱们现在有三百人,西城门守军最薄弱..."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告!" 通讯员撞开半扇门,"县城贴出告示,悬赏五百大洋要邹队长的项上人头!"
邹序龙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他抓起刘策成的绝命书凑近油灯,泛黄纸页上的血字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告诉弟兄们,策成哥的血不会白流!" 红旗再次展开,盖住了桌上所有文件,"今晚子时,按原计划行动 新化的天,该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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