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舆论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风声骤起。

林渊一党率先发难，于殿前高声弹劾，言辞激烈，指沈清璃妄图借璇玑灵鉴之力蛊惑圣听，扰乱朝纲，更有甚者，竟称其私通外臣，意图谋逆。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原本尚持中立态度的大臣也纷纷露出疑色，连向来沉稳的礼部尚书亦皱眉不语。

此事传至宫外，不过半日便已闹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皆议论纷纷，有说她是天命之女、护国奇才，也有说她是妖星降世、祸国红颜。百姓们议论着，孩童口中传唱着“璇玑照影，凤归无路”的童谣，不知是谁编就，却迅速流传开来，似有意引导舆论走向。

沈府门前，几日前还门庭若市，如今却冷清如霜。唯有几个旧识家仆仍守在门房处，低声道：“小姐昨日还在兵部尚书府上谈笑自若，怎的今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内院之中，沈清璃端坐案前，手中轻抚璇玑灵鉴，神情未变。那灵鉴表面微微泛起一层淡青光晕，仿佛感知到外界动荡，却又被某种无形力量压制，无法显现出更多讯息。

“小姐，外头都在说您……”月柔咬唇欲言又止，终是低声道，“他们说您是妖女，是灾星。”

沈清璃抬眸一笑，目光清冷如水：“世人多盲从，流言最易生根。若我真有这般本事，何须等到今日？”

月柔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你去查，是谁最先传出这些话。”沈清璃淡淡道，“背后必有推手。”

“是。”月柔应声退下。

沈清璃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见庭院里残雪未融，寒梅依旧傲立枝头。她轻轻伸手触碰窗棂，指尖微凉，心绪却异常清明。

此时，凤昭华遣人送来密信一封，拆开一看，字迹工整，内容却令人警醒：“林渊已在暗中策动三名御史联名上奏，状告你结交权贵、图谋不轨。父皇虽未表态，但已有动摇之意。”

沈清璃凝视片刻，将信纸焚于烛火，任其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她知道，这舆论……不过是林渊的第一轮试探。他要做的，不是让她身败名裂，而是令她在朝堂之上彻底失势，失去所有支持她的声音。

午后，宫中传来消息，永熙帝召见几位老臣议事，凤昭华未能参与其中。沈清璃心中一沉，明白林渊已然开始布局，试图孤立凤昭华，削弱她在朝中的影响力。

当日晚间，她独自前往长公主府，二人相对而坐，气氛凝重。

“林渊的动作比我预想得更快。”凤昭华眉头紧锁，“他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耳目，甚至已经开始拉拢兵部的部分官员。”

沈清璃点头：“顾明远虽已答应联手，但军中局势复杂，不可贸然行动。”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定民心。”凤昭华叹道，“若百姓对你的信任尽失，即便我们掌握证据，也难以扭转局面。”

沈清璃沉思片刻，缓缓道：“人心可塑，流言可破。我自有办法。”

次日晨，沈清璃亲自出面，在东市设立讲坛，公开回应质疑。她身着素色长衫，眉目清朗，面对围观人群，毫无惧意。

“诸位乡邻，沈某虽出身没落世家，却从未忘本。”她声音清亮，穿透喧嚣，“若有罪责，沈某愿以性命相抵。但若有人蓄意污蔑，意图毁我名声，沈某绝不姑息。”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鼓掌叫好。一位白发老者上前拱手道：“姑娘既敢站出来，想必并非传言所言那般不堪。”

沈清璃微微一笑：“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只求问心无愧。”

此番举动，虽未能立刻平息舆论，却也让不少人重新审视传言的真实性。加之她素有才媛之名，又有不少女子私下为她鸣不平，民间风向渐有回转之势。

然而，林渊并未就此罢休。

数日后，京城突现一批匿名张贴的告示，内容更加耸人听闻，不仅指控沈清璃勾结外敌，更附带所谓“证据”，描绘她与西域商人秘密交易的画面，甚至连凤昭华也被牵连其中。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连一向冷静的凤昭华也不禁蹙眉：“他这是要逼父皇表态。”

沈清璃却神色不变，只是将那份告示细细看了一遍，随手折起放入袖中。

“他越是急躁，越说明他已察觉自己掌控不了局势。”她语气平静，“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深夜，沈清璃独坐书房，璇玑灵鉴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她指尖轻触镜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林渊书房之中，几名黑衣人正低声交谈，手中握着一份密函，正是那些告示的底稿。

她心头一震，正欲细看，灵鉴光芒忽地一闪，随即黯淡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压制。

沈清璃猛然睁眼，额角沁出冷汗。

“看来，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还未现身。”她喃喃自语。

翌日，她亲自前往兵部尚书府，与顾明远密谈良久。待她离开时，已是暮色四合，街灯初上。她步履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回到府中，她唤来月柔：“准备笔墨。”

月柔忙应声取来纸笔，沈清璃提笔疾书，写下一纸密函，封缄完毕后递给青砚：“送去给殿下。”

青砚接过，策马而去。

沈清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摩挲着灵鉴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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