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荣耀虽已渐渐淡去,可傅迟和江栩这两位一等奖得主,在校园里的风头却丝毫不减。傅迟,向来是校园里高岭之花般的存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常年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神情,镜片下那双眼,总是带着审视与疏离,将周遭的热闹喧嚣都隔绝在外。然而,在江栩面前,他那坚冰似的外壳,却会不经意间出现丝丝裂缝。
课间,教室里如同煮开了的粥,人声鼎沸。江栩像往常一样,怀揣着习题集,脚步轻快地朝傅迟走去。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的肩头,映出一片细碎的光影。他走到傅迟桌前,将习题集摊开,笑着说道:“嘿,傅迟,这道题我想了好久,你帮我看看。”傅迟微微挑眉,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在题目上,刚要开口讲解,不远处几个同学的窃窃私语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小箭,直直地射进他们的耳朵。“我看他俩这次得奖,说不定是提前知道了题目!”那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嘈杂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栩瞬间感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脸颊涨得通红,怒目圆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理论。傅迟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手指紧紧扣住江栩的小臂,力度大得让江栩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傅迟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如冰锥般锐利,冷冷地瞥向那几个同学,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说话前,先过过脑子。”那几个同学原本还满是不屑的表情,在与傅迟的目光对视的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灰溜溜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江栩看着傅迟,只见阳光勾勒出他脸部硬朗的轮廓,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家伙,竟也有着让人安心的可靠。
上课时,班主任先夸了他们两个,然后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学校文艺晚会校长要我挑两个人去帮忙,就你们两个去吧-”江栩心想:666,我就知道没啥好事。
文艺晚会筹备当天,仓库里堆满了皱巴巴的彩纸和漏气的气球。傅迟站在阴影里,白衬衫领口规规矩矩扣到最顶端,手指捏着一卷彩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缎面纹路。江栩抱着一箱彩灯走进来,正撞见傅迟把彩带绕在指间,俊眉拧成结:“这东西怎么布置?”他说话时依然保持着笔直的站姿,清冷的声线却难得透出一丝无措。江栩刚要示范,就见傅迟突然举起彩带,面无表情地开口:“拔河?”
这句话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几个路过的同学面面相觑,傅迟却维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眼神认真得仿佛在讨论学术问题。当彩带“嘶啦”断裂的瞬间,他睫毛轻颤,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却还强装镇定地整理袖口。江栩笑得扶着墙直不起腰,傅迟瞥他一眼,转身去捡散落的彩带,弯腰时后颈的碎发微微晃动,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慌乱。
更糟的是,江栩笑得太猛,手肘撞上颜料盘。橘红色的丙烯颜料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傅迟条件反射地后仰,黑色领带却被溅上大片色块。他僵在原地,垂眸盯着自己狼狈的衣襟,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还笑?”他声音发闷,伸手去够纸巾,却因为动作太急带倒了整叠报纸。江栩强忍着笑意递纸巾,指尖擦过傅迟冰凉的手背,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傅迟别过脸擦拭领带,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清冷的声线里藏着恼羞成怒:“下次换你布置。”
仓库里的混乱还未平息,傅迟狼狈擦拭领带的动作突然顿住。门外传来学生会干部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将沾满颜料的手背到身后,挺直脊背的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高冷姿态,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尖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傅迟、江栩,舞台背景板还没挂好,你们快点!”学生会干部探头催促,目光扫过傅迟花斑点点的领带,露出疑惑的神情。傅迟轻咳一声,语气冷淡:“马上。”待脚步声远去,他转头看向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江栩,眼神里带着警告,“不准说出去。”
江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放心,傅大神的形象由我守护!”说着,他拿起一卷金色丝带,“来,咱们先把背景板装饰好。”傅迟接过剪刀,修剪丝带时动作利落,只是时不时低头检查领带,生怕颜料蹭到其他地方。
两人站在梯子上悬挂彩带时,傅迟忽然开口:“上次竞赛的错题本,你整理完了?”江栩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大哥,这时候聊学习?”傅迟扶稳摇晃的梯子,镜片后的目光认真:“温故知新,效率更高。”江栩无奈摇头,却又觉得这样一本正经讨论学习的傅迟,意外地可爱。
文艺晚会当天,傅迟特意换了条深蓝色领带,站在后台却始终与热闹的人群保持距离。轮到他们社团表演时,江栩发现傅迟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不禁调侃:“高冷学霸也会紧张?”傅迟白他一眼,声音却没了底气:“只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舞台灯光亮起,傅迟站在聚光灯下,身形挺拔如青松。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魔术。原本计划从魔术帽里变出鸽子,结果捣鼓半天,倒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袜子。台下观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傅迟的耳尖瞬间红透,却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淡定地将袜子收回帽中,仿佛这是表演的一部分。
江栩在后台笑得直拍大腿,却见傅迟镇定自若地开始下一个节目——大变手帕。他优雅地挥舞着手帕,突然发现手帕卡在道具缝隙里。傅迟的睫毛轻颤,动作却丝毫不乱,假装是在制造悬念,还煞有其事地向观众挑眉。这个表情让台下的笑声更响了,江栩笑出了眼泪,心想原来高冷学霸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表演结束,傅迟快步走下台,耳尖还泛着红。江栩追上去:“可以啊,临场反应够快!”傅迟瞥他一眼,嘴硬道:“失误而已。”但嘴角不经意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内心的小得意。
回教室的路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傅迟突然停住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江栩。江栩翻开一看,竟是整理好的竞赛错题集,每道题旁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解题思路。“上次问你,看你没整理完。”傅迟说完,不等江栩反应,转身快步往前走,黑色校服在夜风中扬起一角。
江栩望着傅迟的背影,又低头看着错题集,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原来在那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又温暖的心。他握紧错题集,小跑着追上去:“傅迟!等等我,明天帮我讲讲这道题!”
夜色中,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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