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墟吞月图

张小可的剑锋切开往生桥血肉时，第一缕月华正被天墟漩涡吞噬。

混沌剑骨在绝对黑暗中迸发星辉，灰白剑气如银河倒卷，将桥妖脏腑搅成血雨。腐臭黏液浇透道袍的瞬间，他听见云璃昙的狐火在头顶炸开通道，也看见更骇人的景象——本该悬于中天的三轮明月，此刻竟被蓝紫漩涡撕成残缺银钩。

"吞月异象！"云璃昙的九尾缠住他腰身冲天而起，"天墟禁域在吞食三界根基！"

两人破桥而出的刹那，整片苍穹正在坍缩。漩涡中心降下十二道接引光柱，照得千里山川亮如白昼。张小可抹去眼角血污，瞳孔映出此生最壮丽的恐怖：每道光柱中都屹立着金甲仙将，他们手持的锁链正将三轮明月拖向漩涡。

第二个月亮被吞噬时，人皇碑突然自发悬空。碑文投射的星图与漩涡轨迹完美重叠，缺失处赫然是明月方位。张小可的剑骨传来远古共鸣，他清晰看见那些金甲仙将的锁链，正缠绕在自己前世镇压的青铜巨门上。

"那是...我的罪孽？"

呢喃声未落，第三个月亮迸发垂死辉光。银芒如利剑穿透云层，照亮仙将们冰冷的面甲。云璃昙突然闷哼一声，狐尾卷着张小可坠向山谷——她的本命狐火正在月华下消散，露出尾根处狰狞的旧伤。

"朔月咒！"她咳着血沫捏碎玉符，"仙盟竟用太阴星做阵眼..."

张小可反手将人皇碑插入岩壁。碑文星图暴涨，在两人周围撑起混沌结界。他此刻才看清，三轮明月表面布满黑色血管状纹路，分明是被人皇碑的星图长期镇压所致。

"不是吞噬。"少年触摸着碑文凹陷，"是释放。"

仿佛印证他的猜想，最后一缕月华没入漩涡的刹那，整个天墟禁域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咆哮。蓝紫云团疯狂旋转，中心处缓缓浮现青铜巨门的虚影。那些拖拽明月的金甲仙将突然调转锁链，将光柱化作囚笼罩向张小可。

"罪脉余孽，当诛！"

三百仙兵齐声怒喝，声浪震碎十里桃林。张小可的剑骨应激而鸣，踏天步在岩壁上踏出七星阵图。他迎着锁链囚笼逆冲而上，人皇碑在掌心化作三尺青锋，灰白剑气中竟浮现出被囚明月的虚影。

"断！"

剑锋斩中光柱的瞬间，时空出现短暂凝滞。张小可看见剑气中流淌着月华精髓，那些缠绕青铜巨门的锁链寸寸崩断。第一道囚笼破碎时，他左臂血肉尽消，露出闪烁星辉的剑骨。

云璃昙的狐尾卷来灵石："快补充灵力！"

却见少年咧嘴一笑，纵身跃入第二道光柱。这次他的剑骨直接吸收月华，破碎的血肉在银辉中重生。仙将们终于意识到危机，三艘金甲战船突破云障，船首灭仙炮开始充能。

"不够...还不够！"张小可的瞳孔爬满星斑，"把太阴星都还来！"

人皇碑感应到宿主的愤怒，碑文脱离本体飞旋而出。每个古篆都化作星辰砸向漩涡，被吞噬的明月剧烈挣扎起来。当第三轮月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可的剑锋已染上金仙之血。

"竖子敢尔！"

战船灭仙炮轰然发射，光柱所过之处山峦汽化。张小可却突然撤去护体剑气，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炮火下。云璃昙的惊叫与爆炸声同时响起，烟尘中却传出令仙兵胆寒的剑鸣。

灰白剑气裹着灭仙炮能量逆冲云霄，在金甲战船上空炸成星雨。张小可立于残剑组成的浮空阵中，每个伤口都在吞吐月光："多谢馈赠。"

仙将们面具下的脸庞首次露出惊恐。他们看见这少年破碎的道袍下，剑骨纹路已与天墟漩涡同步旋转，更可怕的是其身后隐隐成型的至尊王座——虽然虚幻，却带着令三十三重天战栗的气息。

"诛仙剑阵！"为首的仙将挥动令旗，"结阵！"

三百仙兵化作流光列阵，剑气在云层上刻出诛仙符篆。张小可却露出疯狂笑意，他指尖拂过人皇碑缺失的角落，那里正浮现出三轮明月印记："来得好！"

当第一道诛仙剑气降临时，异变陡生。

漩涡深处的青铜巨门轰然开启，伸出的巨手捏碎整座剑阵。那手掌大若山岳，皮肤布满星辰陨落后的焦痕，仅小指残留的半截指甲，就让下方战船尽数崩解。

"仙尊遗骸..."云璃昙的狐耳渗出鲜血，"天墟里竟有至尊尸身！"

张小可的剑骨在此刻彻底暴走。他不受控制地冲向巨手，人皇碑化作流光融入胸腔。在触及巨手的刹那，前世记忆如洪流决堤——他看见自己身披玄甲立于天墟之巅，亲手将九位仙尊封入青铜巨门。

"原来...这是我造的孽..."

呢喃声消散在风暴中。巨手突然屈指轻弹，张小可如流星坠向西南荒原。云璃昙的九尾织成天网阻拦，却被残余威压震断三尾。两人砸入地底时，方圆百里地面浮现出月光凝成的星图。

"咳咳...这是..."张小可吐出内脏碎片，发现身下岩石刻满古老献祭图文。

云璃昙的断尾燃起本命精元："月读大阵！那些被吞噬的明月...是祭品！"

仿佛回应她的判断，天墟漩涡吐出三轮血月。月光染红大地，星图开始抽取万物精魄。张小可的剑骨自动护主，却将云璃昙也笼罩进吞噬范围。两人灵力以恐怖速度流失，狐女尾尖的绒毛开始灰白。

"对不住..."少年想推开她却无力抬手，"连累你..."

九尾突然将他紧紧缠绕。云璃昙眉心浮现狐族帝纹，破损的妖丹缓缓升空："万年前我欠初代至尊一命，今日..."

"我不需要替死鬼！"张小可怒吼着震碎地面阵图，"给我起！"

混沌剑骨绽放出比血月更刺目的光芒。人皇碑从虚空中再度凝结，碑文里流淌出银蓝色血液。当这些血液渗入星图时，整个献祭大阵突然逆转——血月精华倒灌回两人体内，云璃昙的断尾以肉眼可见速度重生。

"你疯了！"她试图阻止却遭剑气反噬，"这是仙尊级的..."

"那就比他们更疯！"张小可七窍流血却大笑不止，"看好了——"

逆转的献祭风暴中，少年剑骨浮现完整星图。他并指为剑指向苍穹，三轮血月竟在漩涡中重聚成刃。当这道横贯天地的月刃斩落时，青铜巨门传出响彻三界的哀鸣。

仙尊断指轰然坠落，砸出百里陨星坑。张小可单膝跪在坑底，手中握着半截星辰般的指骨。人皇碑文在其上灼刻出新的谶语：

【天墟现，王座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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