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可的靴底碾碎剑傀颅骨时,尸解仙的棺椁正在地脉深处苏醒。
这是闯入剑冢的第三日,云璃昙的狐火映照着甬道两侧的残剑。那些插入岩壁的古老兵器突然震颤,锈迹剥落后竟露出新鲜血渍。张小可的混沌剑骨应激而鸣,灰白剑气在掌心凝成实质:"不对劲,这些剑..."
话音未落,剑鸣化作厉鬼尖啸。
千百柄残剑破壁而出,剑锋裹挟着墨绿尸气结成杀阵。云璃昙的九尾织成火网,却在触及尸气时发出腐蚀声。最前方的青铜古剑突然调转剑尖,将剑柄处的铭文对准二人——赫然是三百年前陨落的天剑宗长老名讳!
"退!"张小可拽着云璃昙暴退十丈,"这些剑在模仿活人剑阵!"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腐臭味扑面而来,下方是堆积如山的修士残骸。中央石台上,七盏尸油灯环绕着青铜棺椁,棺盖表面用血痂写着"天剑宗主凌虚子"。
"剑冢养尸..."云璃昙的狐耳渗出冷汗,"仙盟竟用剑修遗骸炼制尸解仙!"
棺椁突然开启一线。
苍白手指搭上棺沿,指甲缝里嵌满剑刃碎片。张小可的剑骨剧烈震颤,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心——画面中自己手持人皇碑,将某位故人钉入青铜棺椁。那声"为什么"的回响,竟与此刻棺中传出的呻吟重合。
"快封棺!"云璃昙的九尾燃起本命精元,"他在吸收剑冢怨气!"
迟了。
尸解仙彻底坐起的瞬间,千里剑冢为之震颤。这具本该腐朽的身躯焕发新生,皮肤下涌动着剑刃洪流,双目是两团跳动的幽冥火。当他抬手虚握,整座剑冢的残剑汇聚成尸龙,龙首正是张小可昨日斩碎的剑傀头颅。
"归墟..."尸解仙喉间滚出沙哑剑鸣,"还我...剑心..."
混沌剑气与人皇碑同时暴走。张小可的瞳孔爬满星斑,踏天步在地面踏出北斗阵图:"要剑心?拿命来换!"
灰白剑罡与尸龙相撞的刹那,甬道穹顶浮现上古禁制。那些暗红阵纹竟是干涸的至尊血,此刻被混沌气息唤醒,化作锁链缠向尸解仙。云璃昙趁机抛出九枚破煞钉,钉身上浮现的却是初代天狐族徽。
"你早知此地封印着谁?"张小可格开袭来的剑刃暴雨。
狐火映出云璃昙苍白的笑:"凌虚子正是初代至尊的...啊!"
尸解仙突然瞬移到她身后,骨剑刺穿三条狐尾。张小可的剑气后发先至,却在触及对方胸膛时被万千剑魂吞噬。混沌剑骨首次尝到败绩,反噬之力震得他口吐鲜血。
"剑心...我的剑心..."尸解仙的伤口涌出黑色剑意,"还来!"
整个剑冢开始坍缩。张小可拽着云璃昙跌入地脉裂缝,下方是沸腾的剑池。那些浸泡在血水中的古剑突然活了过来,剑柄处睁开猩红眼球。更恐怖的是池底那具水晶棺——棺中女子与云璃昙有八分相似,心口插着半截人皇碑。
"这是...初代天狐圣女?"张小可的剑气突然失控。
尸解仙的咆哮震碎水晶棺:"盗我剑心...镇我爱侣...至尊...该死!"
记忆封印在此刻破碎。张小可终于看清,当年被自己镇入剑冢的,正是为救苍生自愿兵解的凌虚子。那半截人皇碑不是凶器,而是镇压尸变的最后枷锁。
"原来我才是祸端..."少年突然撤去护体剑气,任由尸剑贯穿肩胛,"这一剑,我欠你的。"
云璃昙的狐火凝在半空。她看见张小可徒手插入自己胸膛,硬生生剜出泛着灰芒的剑骨。当混沌气息注入水晶棺时,沸腾的剑池突然沉寂,尸解仙身上的剑刃纷纷脱落。
"你做什么!"云璃昙的断尾卷住他手腕,"剑骨离体会..."
"物归原主。"张小可将剑骨按入凌虚子胸膛,"这本就是他的东西。"
剑冢陷入死寂。
尸解仙的幽冥火瞳逐渐清明,腐朽的面容恢复成清癯道人模样。当他看清水晶棺中女子,万载尸气化作两行血泪:"阿雪..."
人皇碑感应到真正宿主,碑文如活物般重组。张小可踉跄跪地,胸口的血洞却被混沌之气填补。新生的剑骨更加璀璨,每一节骨缝都流淌着星河。
"至尊...错了..."凌虚子抱着爱人尸身呢喃,"我们都错了..."
剑冢开始崩塌。云璃昙的狐火撑起最后屏障,却见凌虚子剑指划开虚空:"带着阿雪的半魂...走!"
张小可被推入裂隙前,瞥见尸解仙最后的微笑。那抹释然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万年前兵解那日,凌虚子正是这般笑着被自己封入剑冢。
...
重返地面时,月华正被天墟漩涡吞噬。
张小可握着水晶棺碎片,上面残留着初代圣女的温度。云璃昙的三条断尾缓缓重生,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明白,我为何要跟着你了?"
少年望向掌心浮现的魂契印记,那里跳动着两簇狐火:"剩下的半魂..."
"在你心里。"云璃昙的指尖轻点他胸膛,"从你继承剑骨那刻开始。"
远处传来仙盟追兵的破空声,但两人都未移动。张小可的剑气扫过地面,刻出新的墓志铭:
【天剑凌虚子夫妇合葬于此】
碑文成型的刹那,地底传出清越剑鸣。那是凌虚子散尽修为发出的告别,亦是混沌剑骨真正的觉醒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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